公交车很快就到了站,在踏上车厢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是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辆车上,只不过时间晚一些。两人并排落座后,发现车上的乘客并没多少,还不到一半。
萧宏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湿乎乎的,想转移注意力,便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记得是在末班车上,那时的你兴高采烈,拿着一整袋石子,还给了我一粒。你还有印象吗?”
姜敏君点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见你偷偷拿眼睛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啊,那会儿咱们是面对面坐着,现在可是肩并肩了。”姜敏君的声音更显柔和,她伸手搂住了萧宏的手臂。
萧宏心中欢喜无限,紧紧握住姜敏君的手,说道:“没安好心你都看得出来?我不信。说真的,那会儿我见你欢呼雀跃的高兴劲儿,心里就在想:嘿,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么活泼可爱!后来你坐到我身旁,安慰我丢失‘酱油’,紧张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
说起‘酱油’,姜敏君左右看看,问道:“咦?‘酱油’又走失了?”萧宏笑着答道:“没有,只是避风头去了。”“什么避风头?”姜敏君来了兴趣,继续追问。萧宏答道:“哦,是这样。‘酱油’嘛,呵呵,挺风流的,最近不小心惹到一位壮汉。哦,不对,是一条恶犬。所以么,就出来避一阵子,过些天就会回来。”
“它认得路吗?”姜敏君笑了。“你忘了?上回在狮子桥它都能回来,这里离学校还近了一半,没问题的。”姜敏君有些惊奇地说道:“我怎么感觉‘酱油’跟一般的狗好像不一样。”萧宏略显神秘地说道:“是不一样,不仅仅是外貌,它还会……”“还会什么?”“还会说话。”
“说话?”姜敏君的表情显示出她把萧宏这句话当成了开玩笑,“你能听懂吗?”“能。”萧宏说得简短而肯定。但他知道,姜敏君是断然不会信的。果然,姜敏君轻轻用手刮了一下萧宏的鼻子,说道:“你的鼻子真好看,又直又挺。”“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只有鼻子才好看?”萧宏故意曲解姜敏君的话。“没有,我可没这么说。”……
回到学校的时候,两人决定先去换掉鞋子,然后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由于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食堂剩下的饭菜已经不多,但是两人饥肠辘辘,也管不得味道究竟如何,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一顿。
“我吃完了。”“我也是。”两人看着对方,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都有些恋恋不舍。“今天很开心,那么,再见了。”姜敏君站起身,端起餐盘。“再见。”萧宏也跟着站起。“再见。”姜敏君又重复了一遍。“再见。”萧宏也跟着重复一遍。
就这样,两个初次约会的年轻恋人终于告了别。走在回去的路上,萧宏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最后再来一个吻就完美了,哈。”
再次回到宿舍,萧宏发现胖子已经回来,正在上网打字。“嗯,刚回来呢?”萧宏问。胖子白白的小手在键盘上噼啪作响,打字速度飞快,头也不回地说道:“对,就一会儿。”“跟谁聊天呢?这么起劲。”萧宏看了一眼屏幕,结果跟他猜想的一致。
“谁?当然是玟玟了。普天之下,除了玟玟,谁还能逼得小哥用出降龙十八掌的打字秘诀。”“有道理。”萧宏点点头。胖子突然对着屏幕轻声说道:“再见。”还不够,又来了一个飞吻。看样子,两人的聊天是告一段落了。
胖子得了空,转过身来问道:“你呢,和姜敏君玩得开心吗?”萧宏笑道:“什么开不开心,突然来了一阵暴雨,淋了个透心凉,我现在还有点凉飕飕的呢。”“凉飕飕?我看你心里头滚烫着呢。老实交代,做什么了?”
“开了个房。”萧宏故意只说半句。“什么!”胖子吃惊不小,“你们第一次约会就去开房?不是吧。”胖子见萧宏神色有异,“有古怪,一定有古怪。”萧宏见效果已经达到,就开始解释:“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把衣服脱下来弄干而已。”
“怎么弄干?难道旅馆里还有烘干机不成?”胖子继续追问。“喏,就靠这个。”萧宏从包里拿出吹风机,摆在胖子眼前。“哇,这都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天才儿童。”胖子稍一停顿,继续道:“那么,就这些?”萧宏点头道:“就这些。”“真的只有这些?”胖子明显不信。“真的只有这些。”
……
萧宏和姜敏君的初次约会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姜敏君还是发烧了,去医院连着挂了两天盐水才好。当然,萧宏对此并不知情,这是后来从胖子口中得知的,而胖子自然是从何玟玟那里听说的。第三天的时候,萧宏接到了姜敏君的电话,电话里头姜敏君的声音有些严肃,还带着些许不安。
“萧宏,这个周末你有空吗?”“有空,当然有空。”萧宏心里想:只要是你,我每个周末都有空。不知道这回是去哪儿。“嗯,这周六你来我家一趟,好不好?”“你家?(萧宏心里说:不用这么快吧!)是为了……什么缘故呢?(难不成要向我展示厨艺?二十一世纪的姑娘应该不会用这么古典的招数吧。)”
“其实,是我爸想见你。(萧宏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是姜敏君连续高烧,被她父亲知道了,现在自然要归罪到萧宏头上)”“你爸?(萧宏心里说:这快得有点离谱了吧!我们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吧)这个,是为什么呢?我们,呵呵,这个好像太快了点。”
“想什么呢!”传来电话那头姜敏君的声音,“总之,你要小心一点。我爸他……我爸他挺严厉的。”萧宏本来还想开个玩笑,说要不要拎一对鸡鸭做见面礼,现在听了姜敏君的口气,决定还是不说为妙。“有多严厉?我被你说得有点怕了都。”“不要紧的,到时我就在旁边。那就说定了,周六上午十点。”“好,周六见。”
萧宏挂了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唱的是哪出?才约会一次,就要见未来岳丈。对了,敏君说过,她爸爸是警局的。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不过反过来想想,早也一刀,晚也一刀,总是要去的,哈哈。只要能和敏君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闯!
呸呸,那是敏君家里,我怎么说成了刀山火海,忒不吉利!让我想想,这次‘约会’可不简单,要是成了,以后顺风顺水;要是不成,那问题可就大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让我仔细想想,嗯,这头发明天得去剪了,发型也要换换,锅盖头已经不符合潮流了。
衣服,就穿那件夹克好了;裤子,没办法,就算见总统我也是牛仔裤;鞋子,随便吧,只要是深色的就行,显得稳重。对,稳重。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年轻人稳重一些。那么,穿衣打扮的事情就到这里了。对了,真的不要带见面礼吗?刚才忘记问敏君了。嗯,我还是问一下胖东的意见,免得遗漏什么。
“晓东哥,我又有事情要求你了,哈。”萧宏随即说道。胖子正在床头剪脚趾甲,剪得那是龇牙咧嘴,乐在其中(特别是在剪大脚趾两侧趾甲的时候,不知读者朋友对此是否有同感?)。“什么事,你说吧,你晓东哥在听。”萧宏心说:这‘晓东哥’还真叫上了。
“是这样的,敏君叫我周六去她家,”萧宏还没说完,胖子脱口而出:“什么?去她家?”“你听我说完,是去见敏君老爸。她爸是个警察,好像挺凶的。我想请你给我参谋参谋,要注意点什么。”
“嘿,你这算问对人了。既然你叫我一声晓东哥,那我也不能让你白叫。听好了少年,这可是我总结多方经验,本来打算用在自己身上的,今天就破例传了给你。”‘嗯哼’胖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首先,要仪表整洁,见长辈特别要注意‘端庄沉稳’四字;其次,说话谈吐不要拖泥带水,要干脆利落;第三,不对,还是第二,谈吐要文雅,最好出门前嚼点口香糖,免得有口臭,那样就尴尬了;好,现在才是第三,第三是选择合适的见面礼,所谓礼多人不怪,对了,小红你准备了什么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