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我想这次应该不需要见面礼吧。”“怎么会不需要呢,老人家喜欢什么,你知道吗?”萧宏摇头。“一问三不知怎么行,赶紧打电话去问。”“这个我待会儿打电话问敏君,你先说下去。”
“好罢,见面礼这个先略过不谈。第四,适当地恭维长辈家中的比如说,花花草草啦,鱼缸脸盆啦,装修品味啦,等等等等,实在不行就夸人家精神头足;第五,吃饭的时候,如果平时爱吧唧嘴,一定要尽量克制,既不要狼吞虎咽像个饿死鬼,更不能一筷不动,让下厨的人难堪(萧宏心说:连这都想到了!);第六,道别的时候一定要沉住气,很多人一边起身,一边走,一边在嘴里说再见,这会让主人感到你不喜欢这里,想尽早离开;第七……
萧宏听见胖子说到‘道别’,以为马上就要说完,不料胖子絮絮叨叨直说到了第十二点才停下,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胖子。仔细想想,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胖子对此实在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怎么样?是不是受益匪浅?是不是醍醐灌顶一样,觉得眼界大开?是不是一下子信心大增?”胖子说得是唾沫横飞,摇头晃脑,要是萧宏不阻止他,恐怕还能说个半小时。
“呵呵,确实受益匪浅,谢过晓东哥。”萧宏笑着说道。“那么,还想不想听听番外篇,总集篇?”胖子问。萧宏摆摆手道:“我看不用了,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胖子咽口唾沫,用舌头舔舔说得发干的嘴唇,说道:“好吧,明天的伙食就有劳小红你了。”
“为什么?”萧宏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先服务后收费的国际惯例吗?”胖子反问。萧宏无法反驳,只能点头认栽,“好好好,只要能过了这关就行。”
萧宏再次拨通姜敏君的手机,电话很快接通了。“敏君,你爸爸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电话那头传来姜敏君的声音:“怎么,你想送见面礼给我爸?哼,就怕你送不了。”萧宏有些不服气,说道:“你倒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好,我告诉你,我爸呀最喜欢枪械,你要是能弄两把勃朗宁(手枪)当见面礼,他一定会高兴不得了。”
“呃,这个我恐怕弄不来。”萧宏的口气软了。“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回你不用送什么见面礼,只要来个人就行。”“好吧,我听你的。”萧宏挂了电话,朝胖子一摊手道:“老人家喜欢枪械。”胖子闻言,稍感意外,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便说道:“嗯,那你得加油挣钱了小红,争取以后送一两个火箭筒给老人家,一定乐得他笑歪了嘴。”萧宏笑而不答。
时间过得很快(萧宏觉得有点太快了,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这个还未谋面的人),转眼又是周末了。萧宏照着先前准备好的,精心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衫。胖子对着镜子里的在挤下巴上的一粒痘痘的萧宏说道:“嗯,终于像个要养家糊口的人了,哈。”
“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吗?”萧宏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没有。”胖子用力一拍萧宏肩膀,他知道现在萧宏缺的只是一些鼓励。倘若在平时,肩膀被胖子这么大力一拍,萧宏是一定会有所反应的,但今天的萧宏仿佛浑然不觉一样,他整整衣领,对胖子说道:“好,祝我好运吧。”“Goooodluck!”胖子向萧宏竖起大拇指,口中难得飙出了一句英文。
萧宏和姜敏君相会于校门口,一看见萧宏穿得比平时正式许多,便说道:“嗯,你穿得正式一点也好,给我爸留个好印象。”萧宏眨眨眼,说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是去见岳父啊。”
姜敏君轻啐一口道:“呸,好不正经。人家本来还想提醒你一两句,现在不说了。由你自生自灭去好了。”说完,转过脸去,脸上似笑非笑。“生气啦?”萧宏拉拉姜敏君的手,“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嘛。”
姜敏君回过头,说道:“好吧,看你这么乖,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爸有个习惯,要是他说‘原来如此’,那就是挺满意的意思;要是他光点头,不说话,那就是不好。所以……”“所以我就要拼命让老人家一直说话,没机会点头,对不对?”萧宏故意说道。
姜敏君戳了一下萧宏的鼻尖,说道:“哼,就会跟我油嘴滑舌。待会儿看你还敢不敢。”“待会儿我可一定不敢了,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到时一定安静得很,像个海绵宝宝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聆老前辈的教诲。”
不久,两人来到地铁站门口,周末出行的人实在不少,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萧宏握着姜敏君的手,走在缓缓前行的人群之中,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和满足。他心里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牵着敏君的手,走在周末的阳光之下,就算走个一年半载,那该有多好。
坐上地铁,行到一半,萧宏发现隧道一侧的墙壁上贴着数百张海报,在地铁驶过的时候,这数百张海报就动了起来,成了几秒钟的简短广告。这广告是马上要上映的一部电影。“这广告挺有想法的,好像是一部电影,下周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萧宏问。姜敏君想了想,说道:“好啊。”
到站以后,两人走出地铁出口,发现路旁蹲着两个乞丐,其中一个还拿个破碗上下颠着,发出硬币在里面撞击的声音。萧宏摇摇头,心想:这些就是职业乞丐了,拿尊严换取财富,这样真的好吗?他们这样做,在骗尽了人们的同情心之后,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乞丐岂不是跟着糟了殃?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让我想想,待会儿进了门,怎么称呼人家呢,姜叔叔、姜伯伯、姜太公?还是第二个好。要不要夸人家气色好?嗯,看情况再说……
不知不觉,姜敏君拉着萧宏的手来到了一处居民小区。萧宏放眼望去,这片小区环境颇为整洁,门口的保安制服笔挺,显得挺精神;两旁栽种着两株大型的盆栽,大约是迎客松之类,萧宏并不认识。
小区的楼层不高,平均是七层左右,居民楼的外墙以桔色和白色为主,看上去较为清爽。两人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保安还朝姜敏君打了个招呼。走到小区内部,萧宏发现这里的草坪保养得很好,现在是初春时节,已经绿油油地十分诱人。不少鸟雀落在草地上,专心地啄食着草籽和昆虫。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呢。”萧宏忍不住夸道。姜敏君不置可否,两人来到一栋楼下,她说道:“到了。”话刚说完,轻轻地就把手从萧宏手中挣脱出来。这个动作无疑也是一个暗示:接下来的会面将是严肃和认真的,半点马虎不得。
“我怎么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升了上来。”萧宏微微打了个冷噤。姜敏君幽幽地说道:“是不是害怕了,不敢上去?”萧宏一拍胸膛,说道:“怎么可能,为了你,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哦,不是。我不是说你家是人间地狱,呵呵。”“哼!”姜敏君假装生了气(萧宏也看出来了),一个人先走了。萧宏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五楼,姜敏君在一处门前停下(萧宏心说:看来就是这里了,我怎么感觉连这门都阴森森的。),回头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萧宏,什么话都没说,按响了门铃,口中喊道:“爸,我回来了。”
门开了,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萧宏眼前,他看了一眼萧宏(萧宏从未见过这样锐利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几乎想要转脸回避),对女儿说道:“敏君,你来了。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宏。
萧宏强迫自己将目光迎向姜敏君的父亲,两人目光再次交汇(萧宏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令自己几乎有些震撼的目光,不过这次有了准备,倒比之前好受些),“姜伯伯你好,我叫萧宏。”
姜敏君的父亲点点头(萧宏立刻想起姜敏君之前的提醒,又有些疑惑),说道:“好,请进。”说着,侧开身让姜敏君和萧宏走进屋内。一进到里面,萧宏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和在平常人家中不一样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时还说不清楚。
“敏君,你去煮一点冰糖燕窝来;我要和你的男朋友聊一聊(萧宏心说:狂轰滥炸要开始了吗?)。”姜敏君的父亲这回并没有看萧宏,而是转身朝里面走,“你叫萧宏是嘛,来我书房,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