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明,一个从出生到现在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有见过的可怜孩子,因为没有喝过母乳从小身体就弱爱生病,好几次都差点夭折,却又一次一次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看见别人家孩子有父母疼爱,没有人地时候经常因此偷偷落泪,可偏偏还伪装成没心没肺到处惹事的坏孩子。
唯一庆幸的是有一个疼爱他的爷爷,老爷子捡到这孩子后是百般宠爱,可随着年龄增长,孩子的年幼的心思,他一大老爷们却也是无能为力。
有些偏执叛逆,本性却也不坏。
可有一天这个疼爱他的爷爷突然离开他的世界,那个可怜的孩子经过短暂的沉沦堕落,在守孝三年间无意整理老人留下的东西时,看到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第一页写着一行字: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猛然清晰过来,将老人留下的那房书一一翻看起来,势必将那一身滔天怨念也一一还给这个世界!
老人对无明两个字寄予了太多的意义。
这个以前让村子里不少人有些无奈的小无明,三年来除了吃饭,就是坐在老爷子坟旁捧着本书,埋头苦读,看累了一个人在坟头喃喃自语,看着让人心痛,村里不少上了年纪的妇女提起这孩子总是忍不住抹眼泪。
三年后老人那在北京为政的儿子又一次回到龙泽村,姜青阳,一个走出这小村子长达三十多年的人,后来回来时听说当了官,而且官还挺大。
姜青阳来到老爷子坟旁,看到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姜无明,眼神迷离:整整三年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声音,一段耳熟能详的腔调,只不过这次没有带着哽咽和颤抖。
怒气冲冲只为仇,每日怀恨在心头。若要消除胸中气杀坏无恤才罢休咱家豫让,韩,赵,魏三国不仁,结连一处来伐吾主人孙智伯……
字正腔圆,千古绝唱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姜青阳不是没见识过把《国士桥》唱得炉火纯青的人,但都当不得“绝唱”两个字。
姜无明这时才看到了一旁站立许久的姜青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他知道他想要带他去哪里。
姜无明告诉他,他想自己走,他想让老爷子看看他到底能走有多远。
姜青阳留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号码,让他有事情就打给这个人,说自己现在在北京遇事远水解不了近火。
姜青阳回去了,姜无明走出了这生长了19年的大山。
这似乎就是他注定的命运。
姜无明背着布囊,里面塞满了村里人帮他准备的东西,有烙好的干粮,熬好灌在杯子的酸梅汤,崭新毛巾还有那包姜青阳留下的一千块钱,多了姜青阳知道他不会用。
一行人送到村头,姜无明没有多说话,村里的李姐整了整熬夜帮他做的新衣服,姜家隔壁的冯老汉将一包刚从小卖部买的双喜烟塞给了他,道了句出去别丢村里的脸,也别忘了你叫姜无明。
姜无明没有多说话,简简单单一个字。
“好”
看着一旁有些破旧的农用五征车,今天他就是要先坐上它到四十里外的职田镇,再转车到一座叫做旬邑的小县城,最后坐四个多钟头的长途车去西安打工。说到底姜无明还是个只有初中文凭地地道道的山民,这种文凭和没有任何经验出去被人骗去搞传销都有可能。
姜无明坐上那破旧的农用五征车,顺着那绵延百里的山路一路向西。
离开自己生活了19年的故乡,失去相依为命的爷爷,从此孤身一人,那种滋味只有姜无明自己懂。
趁着路程还远那老乡对姜无明嘱咐到:无明啊,外面的人心眼多,出去后放聪明点,别被人骗了。
“嗯,我知道叔”。
“无明,坐长途车路上停了跑上车卖东西的千万别买,东西不干净,吃了会生病。你婶子给你准备了干粮和酸梅汤”。
“嗯,叔我知道”。
“无明,出去好好工作,不懂的多问问别人”。
“嗯”。
“无明……”
开着农用五征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姜无明无明,而他也从头到尾默默地听着,换做三年前早已烦厌。
到了职田来到旬邑坐上了去西安的车,姜无明还没有来得及感叹这座小县城的繁华,便坐上长途汽车去往西安的路上。车上很挤,挤得跟早晚高峰期的公交车一样,司机恨不得将中国13亿人一起装在车上。好在姜无明坐车的旬邑是始发地,坐在了靠窗边的地方。
姜无明旁边是一个跟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一副黑边眼镜,文文弱弱像是更从学校毕业的学生,自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头靠着椅背休息。
姜无明瞅了几眼,便没有多做理会,从没有出过家门来过大城市的他可兴奋得很,一路上东瞅瞅西看看恨不得将这不知道多少年月发展起来的繁华都装进那颗不过短短数十年的脑袋里。
大巴车行驶到了一处司机突然停车了,说车坏了,让一行人先下车,帮忙推车让车启动起来。
众人推推嚷嚷还是都下了车,毕竟都是些去西安打工的,这车坏半路了,众人这时候再乘坐别的车那可是要加很多钱的,所以都下了车。
姜无明推了推一旁睡着的少年示意一起下车,少年睁开了双眼,一点没有刚睡醒的样子,原来一直在闭目养神。看了眼姜无明,顿了顿说了句:兄弟下了车可就再也上不来了。
姜无明不笨,自然听出了这少年话里有话,不过阅历少的他并没有猜出指的是什么。
少年看人走的没有几个了,悄悄蹲下身去。
姜无明艺高人胆大,索性一起蹲下,车上已经只剩下跟车的售票员和司机了,还有当然躲在车座位下的两个少年。
一行人刚下完车,车子便突然发动起来疾驰行驶,下车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映。待反映过来追了约一百多米,便放弃了。
这时售票员开始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收起那些人放在座位上的行李,待收到姜无明和少年的位置时,那蹲着的少年起身咧着嘴对那售票员笑了笑:还有人呢,大叔。
那售票员被吓了一条,回过神看是两个年纪十八九岁的少年,才放下心来。
声音有心阴沉
“小伙子,你是自己下车,还是我请你下车。识相的带着你的行李滚下车,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少年摆出一副害怕委屈的样子:“大叔我看您是好人,我这出门也不容易家里又没有给多钱路费,这下车离家有一百多公里了,我身体弱也跑不回去了。要不您发发善心把我拉到西安行吗?”
你留下个号码,我到时后赚钱了给您送点。
售票员被这小子给逗笑了,好心,好心能做这事。神色凶狠起来,滚,再不滚弄死你!
好好好,我下车还不行嘛,大叔您别生气,我这就下车。
售票员看着在里面的姜无明,一如既往的凶狠道:你也一样。
“对不起了叔我这兄弟刚出来,不懂事,我这就带他下车”少年拉着姜无明的胳膊往车门走去。
售票员看两人还算识相,示意司机停车。
转身继续收起车上的行李
可刚走出没有几步的少年突然翻过身朝正背过身收东西得售票员一脚踹了过去,“下车下你老娘!”
没有防备的售票员,被一脚踹的趴在了车椅上,少年得势不饶人,用那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得书包朝趴在车椅上的售票员的脑袋砸了上去。紧接着骑在了售票员身上,拳拳朝脑袋招呼,其他地方是一点不稀罕。
而已经停下车的司机看到出了这边状况,抄起车上的u型大车锁,往车后箱赶来,姜无明早已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坐了黑车,瞅了瞅那锁子,自己要是不帮忙,那正在揍人的这哥们那瘦瘦弱弱的小身板要被砸一下可能就真闭眼不醒了。
一招姜老爷子除了刀法最擅长的八级崩,朝那司机轰去。一米八左右的壮汉瞬间被打退了好几步,锁子也扔在了一边。骂了句小畜生劲还挺大!稳住身捡起锁子朝姜无明冲了过来,车道有些狭窄,可并不影响姜无明施展手脚,往前一步,一招平常无奇的踢腿功。
正好踢在那司机腹部,那司机随即倒地,捂着肚子,头上冷汗直冒没再爬得起来。
而另一边也结束了战斗,那售票员被打的跟个猪头一样。有些神志不清,只是嘴里不停喊着,爷别打了,别打了。
已经停手的少年,看着一旁已经撂翻那司机站在车道抽起烟的姜无明,眼神赤裸裸的在姜无明的脸上扫过,就跟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般。
姜无明被他看的发毛,但是还是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抽着烟。很快连刚缓过气的售票员也察觉到这个少年的奇异眼神,瞧了瞧一旁装作不知道仍在淡定抽烟的姜无明,似乎这位更加危险,自己那兄弟平时就乡里一霸打架是出了名的厉害。就这样被轻易放到在地上像个死猪一般,再看看这个装傻充愣的少年,长得斯斯文文可下手真他妈狠,这两个人虽然就这样站着,却让他动也不敢动一下,明显是被打怕了。
姜无明不说话,继续抽着烟,他在等那少年开口。僵持了几分钟,等到身为旁观者的司机和售票员都麻木了。刚想活动了一下。就被那少年一脚踹了过去,又乖乖的没了动静,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面对这么个文弱少年升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那少年终于开口了:“兄弟,烟还有吗?”
姜无明笑了笑,从兜里摸出那包刚拆开的双喜烟扔了过去。少年抽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又抽出两根扔给司机和售票员一人一根,然后才将烟还给了姜无明。
吐了口烟少年压低嗓音,笑嘻嘻对躺在地下的司机和车座位上的售票员说道:两位大叔,烟你们抽着,不过车得借给我们用用,一路上你们要是配合的话,我们到西安了车就还你们,要是耍花样,现在就把你两个扔下去。
司机和售票员哪敢说不,头点得跟哈巴狗一样答应了。
兄弟,你看着这俩人,我会开车,到西安了咱们再下车。
“好!只要能到西安就行!”姜无明笑了笑答应了。
少年从司机和售票员身上摸出了两部手机,扔了一部给姜无明,又从自己兜里摸出一个破旧的老人机,取出装在里面的两张手机卡,分别装在两部手机里,扔了一部给姜无明开口道:
“号码存在卡里,六金那个就是我。”
姜无明没有急着翻看,接过手机装在了兜里。自己出门时候也没有手机,这玩意以前就见村里人拿过,信号不好基本打不出去,只能当游戏机玩,不过好在接触过,倒也免去了不会用手机的尴尬。
少年交代了几句后,转身去开车了。刚开始开的东倒西歪,可行驶了一段路便稳当起来,跟开了多年的老手一样。
看的姜无明目瞪口呆,感情这位爷是位新手,可这学习速度不是盖得啊!
其实姜无明自己也会,只是不放心这少年看管两人,怕出什么意外,才答应看人的。要不刚开始那驾驶水平,姜无明实在不敢把自己的小命交给这位爷。
车辆继续向西前进
姜无明虽然没有多少经验可并不傻,坐在车后这才细细琢磨起刚才的事,从一开始的司机让下车,到少年蹲下身躲藏,明显这样司机通过反光镜就看不到座位上有人,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座位。
而后面突然动手,虽然确定这少年没有同时对付两人的能力,未必就没有其他后手。到后面发烟给两人安抚两人,和摸出两人手机取出手机卡明显是怕两人报警和有人打电话。再到后面自己驾车西行,而不是反身回去接那些被半路扔下的客人,恐怕是怕那些人会出什么意外,人心不古,要是回去,那些人肯定有人报警,这司机敢这样做,看样子这事也干得不少,到现在还逍遥法外,警匪勾结的事从古到今又不是没有。再者那些人里面指不定还可能同情自己看管着地这两位,反过来咬自己两人一口。
盯着那开车的廋弱背影,姜无明突然想起老爷子常说的一句话:老虎会打盹,狮子会眯眼,可狼只会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