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菀默默的吟诵,身在**,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不舍,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多希望自己不是背负着仇恨进宫,她多希望自己是个普通官宦家的女子……
十三岁随长公主进宫,他已是俊朗少年。
“你是谁家女儿,生得如此标志。”他目如皓月,眉眼之间笑意浮动。
“奴婢司马氏,司马菀。”她浅笑,无限娇羞。
“司马菀……”他兀自的默念着,“如此标志美丽的女子,你可愿做我的王妃?”他向她伸出手。
她抬眼看他,那一瞬间便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造化弄人啊,此时此刻,她竟成为他的母妃。他们之间建起一堵无形的墙,相见也只能形同陌路。他恼,她恨。
可这就是命!
从小开始,她就爱上了他,如今,他们却连见一面都难于登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多希望能够告诉他,她内心里还是曾经的那个司马菀,只是她不得不穿上伪装,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坚不可摧的样子。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我累了,抱抱我好吗?”
可是,每次,他见到她,避之不及,眼中那丝丝漂浮不定的忧伤与无奈。他怎能不恨,他从小什么都不争不抢,一味忍让,结果一无所有,只能做一个窝囊的皇长子……
“去太后娘娘那里去看看吧。”司马菀淡淡的说。
銮驾停在慈宁宫门口,司马菀仰起头,凝视这光大的门楣。
笑意浮现嘴角。
在芳华的搀扶下,小心的走下銮驾。
“司马菀给太后娘娘请安。”司马菀走进慈宁宫,见到太后,毕恭毕敬。
“贤妃免礼,今儿怎么突然想起到哀家这里来。”太后缓缓的品着茶,给身边的奴婢递了个眼色,让他们统统下去。
“贤妃,你说哀家是该夸奖你机敏聪明呢,还是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的语调是平和,但却不怒自威,这便是皇家的威仪,但凡皇室宗亲或者长居宫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了这种气质。
“臣妾不懂太后娘娘的意思。”司马菀一脸无辜的看着太后。
“不懂?”太后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是你把芷若送到皇上那里的吧。”她是在宫中辅佐两代君王的女人,有着至为敏感的嗅觉,她隐隐的感觉到司马菀要做什么,但她又实在想不通。
“贤妃啊,你给哀家讲讲,为何要这么做啊。”
“太后娘娘,臣妾说过的,臣妾爱上了皇上。”司马菀一字一句的说,目视远方。
“那哀家就更想不通了,你爱上了皇上,为什么要让身边的人去受皇上宠幸呢?试问**之中那个女人不希望得到皇上的专宠。”
“回太后娘娘,芷若是我身边的人,她有什么心思,我最懂得。让这样的人在皇上身边,臣妾放心。”
“大胆!”太后娘娘一声呵斥,司马菀连忙跪地。“你把自己当什么人,如果不是念在你曾救哀家一命的份上,哀家早就废了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贵妃的死,姣娘子的禁足是怎么回事!”她说着,走到司马菀身边,“哀家当年只觉得你门楣光大,是大家闺秀,模样不错,人也老实本分,一直在皇上面前夸赞你,你真是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啊……”
“太后娘娘,臣妾不懂您在说什么。”司马菀正色道,“贵妃身怀太子骨肉,是乱伦之罪,理当慢慢抄斩,诛灭九族。皇上大恩,命其禁足,后其不忍冷宫萧瑟,悬梁自尽,与他人无关,臣妾何罪之有?姣娘子蛮横霸道,冲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贤德不予追究,亦无关臣妾,太后娘娘,您折杀臣妾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贤妃啊。”太后微微一笑,“妇人专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也。贤妃不会不知道吧。”
“臣妾罪该万死。”司马菀再拜道,“**多是非,太后娘娘明察秋毫,只是,万万不可让小人蒙蔽双眼,陷母后于不仁啊。”
“好一个司马菀。哀家真是长了见识,你是在说哀家的眼线不好使?”
“奴婢不敢,奴婢自知是一心为了皇上好的,心之昭昭,天地可鉴。如若有人冤枉了奴婢,奴婢将感到莫大悲伤。太后娘娘,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是爱皇上的啊……”言至于此,司马菀已是泪流满面,一副楚楚动人的情状。
太后本就不知司马菀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看来,更是迷茫,也罢,静观其变吧。
“贤妃,起来吧,你已身怀龙儿,理当小心注意身体,最近饮食如何……”
司马菀见太后转移了话题,心中松下一口气。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谁是太后身边的眼线,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她恨恨地想。
走出慈宁宫,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在张望着这边。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宗子。
“小宗子在那里做什么,过去把他揪过来。”司马菀对芳华说。自己缓缓的登上銮驾。不时,芳华便把小宗子扭了过来。
“大青天白日的,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司马菀低声问道,声音虽低,但力道不减一分。小宗子被这一声吼吓破了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是……是府上……”
司马菀示意他近前讲话。
小宗子便附在司马菀耳畔,如此这般一番。
“速速摆驾素锦宫。”司马菀低喝一声。登上銮驾。
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慈宁宫。一抹浅笑掠过唇角。
是到出手的时候了……
回至素锦宫,锦墨已恭候多时。
锦墨是司马菀的表兄,自小在司马府长大,与司马菀情同亲生兄妹一般。后进宫做了皇帝身边的侍卫,之前因着百夷不太平,去了那边平边,如今回来了,先是复了命,接着就来看望自己的表妹,司马菀。
“末将司马锦墨拜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他一身盔甲,金属的撞击与摩擦声在这**是那样稀罕。
“将军免礼,你我都是自己人,此处虽非府上,但也无须多礼。”司马菀连忙上去搀扶。
“不知贤妃娘娘在宫中一年有余,是否已然习惯了此处的生活。”
司马菀知道锦墨所指为何,她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轻声的叹息……
“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锦墨追问道。
司马菀遣了所有太监奴婢出去,只留了小宗子在身边。
“兄长可见过府上的红玉姑娘?”
“来时匆忙,未曾见到。”
“那我先说了罢。”司马菀一副恹恹的样子,无精打采的喝了口茶,“那红玉姑娘正是他的亲妹妹。”司马菀回头看了小宗子一眼。
“如今选秀之期渐进,哥哥您说,咱们司马氏……”她微微低下头,又是一声叹。
“妹妹的意思是……”锦墨迟疑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妹妹知道,可是,**这个地方倘若不能扶植司马氏的势力,现在我的处境哥哥或许也已然知晓,不知哪一天……”司马菀别过头,眼泪就这样滚落下来。
司马菀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如今莺儿对自己定是恨之入骨,皇后也不再坚定的扶持自己,太后虽表面仁慈,内心却比谁都强硬。这**之中风云流转,变幻莫测,说不定那天自己就禁足冷宫,那种悲惨的下场又不是没有先例……
夜幕降临之时,司马菀送走了锦墨。
她一个人站在素锦宫的门口,远远的望着鸣鹤宫的方向。
那里,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