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把她留下,带回去孝敬少将军?”一个黑壮汉提议道。
“扯淡!将军让咱们来杀她母子,可没让咱们干这事,留这女的去告咱们糟蹋了她?你跟黑面郎是亲戚吗?”
“老八说的不错,斩草要除根,绝对不能留活口。”
“她娘家是陇右的世家大宗,朝廷欲恢复陇右,正在极力笼络,即便是与阉党有牵连,谅必不会把他们怎样,留着她,只恐夜长梦多!”
五个人有四个人开口说了话,最后都把目光移向一个络腮胡子,显然他才是首领。
“哼。”络腮胡子冷笑了一声,扫量了他的四个弟兄:“杀了她们,你当刘、宁、薛三家会善罢甘休吗?别傻了。留下她们,你当她们敢把今晚的丑事说出去么。她们不敢,以后会时时刻刻受咱们的摆布。”
“这个……二哥高见!”一个脑大腹鼓的汉子首先应和,满面的谄媚,他笑的时候,郭茂发现他的两颗门牙断了一颗,另一颗也缺了一个角。
这让郭茂十分吃惊,是夜月光不明,相距近一里地,他怎么会看的这么清晰?
“就依二哥的主意办,弟兄们各向两位夫人讨样信物,免得到时候她们不认账。”
一个长脸的汉子说道,此人说话时表情十分僵硬,吐字的腔调也很古怪。
“哈哈哈……”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除了络腮胡子和长脸汉子,其余人等分头行动,把从女人身上扒下来的诃子亵裤,首饰信物统统收集起来,包成两个大包袱,一个黑壮汉在搜索东西时,望见少妇曼妙的酮体时,忍不住兽性发作,嚎一声扑过去,压在她身上又发泄了一通。
郭茂与一干人相距甚远,中间隔着一道断壁,想施与援手也不可能。做不得英雄,也不忍做无聊的看客,他转过身回到避风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少妇曼妙的身体和趴在她身上抖动的黑壮汉。
这是一个梦吗?这一定是一个梦,人怎么能在黑黢黢的夜里看见一里外的东西呢,而且还看的这么真切,听的这么清楚。
这一定是个梦!
郭茂再次站在山崖上往下看时,山崖下白雾霭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唉,还真是一场梦,奇怪,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郭茂摇摇头,再次回到大青石后,蜷缩成一团,他吐了口气,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郭茂精神好多了,到这个陌生世界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好在有惊无险,都让自己趟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郭茂冲着朝阳大喊了三声,心胸顿时为之一阔。
一轮旭日冉冉升起,郭茂朝昨晚梦境中发生故事的地方望去,荒草连天,疾风吹过,枯草沙沙作响,他放心了,这果然是场梦。
收拾了简陋的行李,郭茂就踏上了西去的旅程,鬼使神差的他又专门绕道去检查一下那个神秘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郭茂摇头苦笑,顺手采了一枝枯草棒叼在嘴里,迈开大步投西去。
朝阳下一只斑斓的蝴蝶舒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已经入冬,蝴蝶早已绝迹许久,这只蝴蝶来的突兀。郭茂怔了一下,劈手去捉,蝴蝶灵巧地一让,从他肋下钻了过去。郭茂没在意,继续走他的路。
蝴蝶飞了一阵后,停在了一根枯草上,用两只前爪扒抓它的脑袋。它的眼睛应该看不见不动的生物,否则它肯定会被吓一大跳,在距离它三尺外的草丛里连排躺着二十具年轻女人的尸体,人人衣衫不整,个个喉咙都被割开,流尽了血而亡。
……
威远镇在贺兰山以西,戈壁与草原的交汇处,临河背山而建,原来是大唐控遏贺兰山以西广大地区的重要据点,安史之乱后大唐国力衰退,此地先后被党项、沙陀、吐蕃、回鹘等族占据,两年前被灵武军夺回。
鼎盛时期灵武军在此驻防有一千五百名骑兵,后因贺兰山一线堡垒屡次被吐蕃人攻破,运输大批给养十分不便,驻军逐渐减少,到郭茂上任时已不足五百人。这其中唐边军只有三百骑,另外两百人是党项族的雇佣兵。
郭茂先到灵武城觐见灵武节度使,交验官凭,节度使已闻郭茂在宫变中的作为,感慨道:“本是锄奸一等功,却落得如此下场,李训误国。”又问郭茂是否愿意留在灵武,在牙军效力。郭茂道:“为国效力,何惧偏远,天子辞官,某将岂敢辞。”
节度使也知郭茂到威远镇是被奸人所害,自己强留的话,不免被人猜忌,听他这么说,便借坡下驴,赞赏了两句,令人备酒饭,酒足饭饱,郭茂起身辞谢。
节度使又令随身官取来一套盔甲和佩刀、弓箭,赠给郭茂。行军司马派了一名小校和两个护兵护送郭茂前去赴任,郭茂辞谢,行军司马道:“那地方与胡虏交汇,人员粗野,无人陪伴,难免被人小觑。”郭茂知他是好意,不再推辞。
晓行夜宿,三日三夜,四人来到威远镇,副将郑红塔、粮料官金竹裕,虞侯韩平,和马步军统军正将,左右十将率大队出城迎接。
见那小校是节度使族侄,节度押衙,知道郭茂深得节度使赏识,一时不敢怠慢,引入军院,小校又道明郭茂在大明宫除贼的功绩,众将顿时肃然起敬。
边军戍边艰苦,待遇却远不及神策军,故而心中对神策军多有怨恨,连带着也就把阉党恨上了。闻听长安城中朝臣发动宫变,尽杀阉党,众人无不欣悦,得闻郭茂是首功之人,哪有不敬佩的道理。
小校在威远镇留住了三天,才向郭茂告辞,郭茂以主人的身份送了他一箱海珠,一车裘皮,两只猎鹰和四匹骏马,又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回灵武,同行士卒亦有厚赠。三人大悦。
临别之际,那小校对郭茂道:“将来军院若是克扣军饷,只管来找我,某为兄出头讨要。”
郭茂领军已有一年,大小三十余战,又经历大明宫宫变搏杀,气质沉稳,不怒而威,军中诸将无人敢小觑,又私下试探他弓马骑射和拳脚功夫,郭茂小露一手便已是技惊四座,众人更不敢造次。
忽忽三个月,冬去春来,草原部落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煎熬,渐渐苏醒过来,家有存粮的部落开始迁移牧地,因为争夺水草丰美的牧场而时常爆发冲突。
那些弱小部落因为粮草不济,此刻青黄不接,日子十分难熬,或为盗贼,或为人盗掠。
威远镇除了作灵武的军事屏障,也有镇抚地方的职责,只是威远镇眼下驻军不多,无力管束地方,各部落首领也就不把城里的唐军镇将当回事。
郭茂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杀个鸡,骇个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