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杜斌的房门,打开门一看是俞敏,杜斌大吃了一惊,说:“怎么是你?”
俞敏打扮得非常洋气时髦,一身淡紫色的套裙,突显出窈窕美好的身材,该凸的地方猛凸,该瘦的地方很瘦。胳膊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棕色的皮肤越发显得结实而富有弹性。
“怎么?不欢迎我?”俞敏站在门口,歪着头俏皮地问。
“哪敢呢,俞大小姐。”
“那你为什么堵住门口?”
“你看我,被你这稀客的突然造访吓着了,”杜斌脸色微红,解释说,“请进吧,俞敏小姐。”
“我可不是小姐!”
俞敏白了杜斌一眼,一边往屋里走。
杜斌想起来了,“小姐”这个专有名词,现在用在年轻女人身上已不太妥当了,便道歉。
“对不起,俞敏女士。”
俞敏笑了,说:“你老跟我说对不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我就惩罚你。”
“怎么惩罚?”
“请我吃饭吧。”
“行,想吃什么?”杜斌说。
“想吃‘海参崴美食城’的俄罗斯大餐。”俞敏说。
杜斌吓了一跳,他虽然没去过“海参崴美食城”,却听别人说过,这是昌海市最高档的一家西餐厅,由于昌海市毗邻俄罗斯,又与俄罗斯搞进出口贸易的缘故,所以,一般外来人到昌海市来,都要去“海参崴美食城”吃一次俄罗斯餐。他听吴宇说过,那里的价格高得惊人。
虽然觉得去“海参崴美食城”吃饭有些奢侈,杜斌心里也心疼,但他一想,俞敏是做国际贸易的,见多识广,当然对吃的也挑剔。杜斌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小气,穿上羽绒服,带头走出了房间。俞敏扯了下杜斌的羽绒服,说:“哎哟,我的市长大人,人家冬天都穿羊绒大衣,可你却穿这破羽绒服,能穿得出手吗?”
杜斌说:“咋穿不出手?我又不是偷的。”俞敏说:“多掉价呀,整个一盲流。”
杜斌说:“谁不想穿羊绒呀,那得一万多块,我可买不起。”
俞敏跟“海参崴美食城”的老板很熟,她也没征求杜斌的意见,点了一桌子俄罗斯菜,又叫了几瓶俄罗斯9号啤酒。杜斌拿过菜单,浏览了一下菜谱,心里计算了下俞敏点的菜的价格。一千多元。杜斌心里叫开了苦,他兜里总共七八百块钱,不够结账的。
俄罗斯的啤酒比国产啤酒更容易上头,杜斌吃过晚饭了,便陪俞敏喝啤酒,只吃一点俄罗斯的酸黄瓜和黑鱼子。几瓶啤酒下肚,杜斌的脑袋就有些发胀。
俞敏的酒量很大,她比杜斌喝的多。俞敏用勺子盛了点黑鱼子,往杜斌面前的银碟里送。
“你吃吧,我吃不下去了。”杜斌摆手说。
“咋的,嫌我的勺子不干净?我虽然跑俄罗斯,但没艾滋病!”俞敏白了杜斌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吃不下去了。”
“你多吃一勺子黑鱼子,就能撑坏了?”
杜斌笑了,无可奈何地把银碟递过去,说:“谢谢你的黑鱼子!”俞敏猩红的樱桃小嘴微微一翘,吃了一口黑鱼子。
“大作家,我想建一座昌海市最大的宾馆,四星级的。”
“最大的?那你可厉害了。”杜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俞敏说:“我经过考察后发现,昌海市除了你住的市宾馆是二星级的外,其他酒店、宾馆都很陈旧,设施也落后,已不能很好地接待俄罗斯和国内客商了。”
杜斌点头赞同,说:“是啊,就连市宾馆也不行了,才是二星级,已经跟不上形势发展的需要了。”
俞敏见杜斌赞同她,心里高兴,眼睛禁不住向杜斌放了一个电,说:
“俄罗斯人喜欢住得舒适点,他们更喜欢游泳啊,洗浴啊,夜总会啊,高级酒吧啊。可是咱们昌海就那么几家,规模小不说,档次也低。我想把这些项目都弄到我的宾馆里去,你看咋样?”
“好啊,你真有眼光!”杜斌赶紧躲开她勾人心魂的媚眼,由衷地敬佩她。
“那,你就算支持我了?”
“绝对支持!”
“谢谢你,不过,我想请你给宾馆题个词。”
“什么?题词?”
“是啊。”
“不行,你咋不请赵法瑶书记或者刘玉林市长题词呢?他们的名气比我大多了。”
“我不稀罕当官的。他们在任时,题的字值钱,可他们退休了,死了,或者腐败了被抓起来了,我还得雇人拆下来,还得遭老百姓的白眼。我不是那么势利的人。”
“那,你可以请昌海市的书法家给你题词啊。”
“我就喜欢你的字,咋的吧?你是大作家,是名人,死了以后,字还会增值呢。”
“你就咒我死吧。居心不良啊你!”
俞敏嘻嘻笑了,羞涩地向他又抛了个媚眼,给杜斌盛了一勺黑鱼子,放在他的碟子里,“对不起了,大作家,算我说错了。你到底给不给我题词呀?”
“只要俞敏女士看得起我,我愿效犬马之劳。”杜斌这回没有回避她那盈盈秋波,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放心,我不白劳驾你呀,我给你润笔费。”俞敏的声调越发的发嗲。
“客气了不是,你能让我给昌海最大的宾馆题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杜斌言不由衷地说。
“这你就外行了吧,我们有规矩,不能白求人。”俞敏的电眼又闪了杜斌一下,弄得他直紧张。
出来的时候,杜斌喊结账,服务生说:“先生,这位女士已经结了。”
李金标的突然造访,让杜斌猝不及防。李金标还是那个大咧咧的老样子,一屁股砸在沙发上,喝了口杜斌给沏的顶级龙井。
“不错呀,杜市长。吃小灶,住宾馆,还有漂亮的服务员给叠被铺床,怪不得你把雅芬交给我就不管了,原来你小子是在昌海市享清福呢。乐不思蜀了吧?”
“别胡扯!”杜斌绷着脸,说,“我问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打招呼还叫突然袭击呀,”李金标跷起了二郎腿,点燃一支软包中华烟,“我这是微服私访,替雅芬侦察侦察,看看你这儿有没有敌情。”
晚上,杜斌让宾馆小餐厅加了几个菜,要了瓶昌海产的白酒,招待李金标。李金标不愿意了,说:“咋的,杜市长,就这么招待你的老朋友?你怎么也得给我弄他七个碟八个碗的吧?还上昌海产的破酒,根本不上档次。”
“行了,老同学,你这个大老板在省城什么没吃过?到了昌海市,你就别挑了。”杜斌走过去给他斟酒。
“操!那也得整瓶好酒吧,弄这破酒对付我。”李金标吐掉烟头,指着刚被杜斌倒满的昌海白酒。
“昌海产的白酒好啊,”杜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白酒,“纯粮食酿造的,不上头。再说了,喝一瓶昌海酒,就给昌海财政增加两块七毛钱的税收呢。”
“我算服了你了,才来昌海市几天,就给昌海卖开酒了。”李金标伸手捏起一个“软炸河鱼”,送进嘴里咀嚼。
李金标是要从昌海市去俄罗斯的海参崴旅游。他听说那儿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就动了玩心。
李金标不但要在海参崴吃好,还要住好,玩好。杜斌犯了难,他虽然来昌海市一年了,但除了成天与教育口的人打交道,其他的人没认识多少,尤其是搞外经贸或做国际旅游的。杜斌也没去过俄罗斯。这时,他想起了俞敏,就把电话打了过去,说:“我省城来了个大老板,想去海参崴玩玩,你看咋办?”
俞敏正在俄罗斯谈生意。
“这有啥为难的,你随便找个旅行社就行,只要出了口岸,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李金标要杜斌陪他一起去。杜斌犹豫不定,他从心里想去俄罗斯看看,但他拿不出这笔钱来。李金标爽快地说:“你还磨叽啥?这么大个市长,请几天假有啥难的?”
“这可是出国呀。”杜斌表情复杂地说。
“装啥呀,又不用花公家的钱,”李金标斜了杜斌一眼,“再说了,你看现在哪个领导不忙着出国?你去次俄罗斯还当回事呢,人家都往美国、欧洲和新西兰跑,哪个出去一次不得花个十万八万的?”
杜斌知道李金标的好意,就答应了。他找刘玉林请假,刘玉林爽快地答应了。
旅行社的导游是个男的,虽然不到三十岁,却是个老油条。他告诉杜斌,明天早上六点钟准时出发。
李金标去过不少国家,他说唯独对俄罗斯最感兴趣,因为海参崴原来就是中国的领土,后来才被老毛子占领的。杜斌想,别看李金标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他也有一颗爱国之心。
海参崴是一座海滨山城。三个著名的海湾环抱着整个城市,海水湛蓝,海鸥翱翔。李金标兴奋地说:“我他妈的去过中国的许多海滨城市,没一个地方像海参崴这么漂亮,没一个像海参崴自然环境保护得这么好的。”
俞敏和杜斌见面时,把俄罗斯的礼节都用上了,与杜斌热烈地拥抱了一下,杜斌脸色绯红,很不自然。李金标见了,有些醋意,就主动向俞敏伸出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李金标,是做买卖的。能在异国他乡认识这么漂亮的俞敏女士,我很荣幸!”
“欢迎李老板,”俞敏象征性地与他握了握手,“您是杜市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请不要见外。”
李金标见俞敏一身性感的装扮,又十分有姿色,握着俞敏的手就不愿撒开了。俞敏微笑着抽出手来,说:“好了,我们去吃正宗的俄罗斯餐吧,这四天,你俩就听我的指挥。”
“我向领导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李金标油嘴滑舌地说。
俞敏是个很称职的导游,她领他们看了海参崴火车站,她说:“这是海参崴最有代表性的俄罗斯建筑,也是当年东清铁路开往中国的起点。
现在,是俄罗斯著名的欧亚大动脉的起点。”李金标把相机递给杜斌,说:
“给我和俞敏拍张合影。”
晚上,杜斌和李金标回到旅行社安排的宾馆。李金标要去外面找个宾馆住,俞敏说:“那可不行,你的护照在旅行社导游那保管,俄罗斯警察可厉害了,专查你这种人,要是查出来了,非得把你弄监狱里不可。”
李金标说:“那我不白来了吗?”
“我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俞敏抿嘴笑道,“晚饭后,我让导游一定满足你的需要。”
吃过晚饭,旅客都累了,洗了澡就休息了。导游来到杜斌和李金标的房间,说:“走吧,两位。”
“我累了,你俩去玩吧。”杜斌伸了个懒腰。
“别扯,既然出来了,就一块儿放松放松。”李金标说完,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