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整块大陆都是红叶国的领土,面积和西侧大陆相当,但政治局势的复杂程度比起西侧大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侧大陆的东南方,空州市的西南四百多里处便是柳铃镇。
李忘缘记得当初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的情形。当时他和吴理杰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唐雪蝉的下落,多方寻觅无果之后,他决定先到这一带来会一会贪狼猎手,顺带打听灰烬团的消息。
在柳铃镇的小饭馆吃饭的时候吴理杰跟别的客人发生了口角,闹着闹着就引来了骆秋思的弟弟骆平川,接着又得知虎牙山上的匪徒要下山为非作歹,然后就发生了遇见梁金宝和莫怡平的那一幕。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李忘缘已经是另一种心情了。
柳铃镇一如当初那般宁静死寂,而附近隐约有枪炮声传来。李忘缘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有守护之心的秘密基地。
基地中,守护之心的士兵正与灰烬团的成员交战,打得不开开交,整座岩石小山在爆炸声中不断剧烈震动着。就在山中那错综复杂的通道里,一个黑影飞速穿梭着,飞过士兵的身旁,掠过机甲战士的跟前,如入无人之境。
“看到了吗?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才面前跑过去?”一个灰烬团的成员问身边的伙伴。
“没有吧,我怎么没看到?”
“我明明……”
……
这一大队灰烬团人马是首领正站在小山的至高处,观望着山中的激战。他已经可以预料得到,这一战之后他将扬名立万,无论是在灰烬团里,还是在这片大陆上。
赫赫有名的守护之心残党将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将会可以震惊大陆吧。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时刻手下在向他欢呼致敬,而敌人对他恐惧颤抖的情形。
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身边的几个警卫反应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你是谁?”被掐住脖子的廖飞拼命扭转着头,但只看到这个敌人黑色风衣帽子下的侧脸。这样快速的身手,连自己的应接不暇,他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没关系,一个人类如何奈何得了自己?他神情变得狰狞,下一刻他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下地狱,要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和绝望!
廖飞体内猛然腾出一股火来,他的身体骤然变得通红,然后——
变大!
变高!
强健有力的肌肉暴起!
两根尖长弯曲的獠牙伸出!
……
李忘缘没有阻止廖飞的变身,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被金属病毒改造过的人变成兽人一般的过程,而他的右手依旧掐在他的脖子上。
变身后的廖飞衣衫褴褛,但是高大的他拥有了人类无可匹敌的力量,他用强有力的双手擒住了李忘缘的右臂,试图挣脱控制,抑或拧断李忘缘的手臂。
李忘缘冷冷一笑,掀开了风衣的帽子,盯着廖飞,一脸讥讽的神情。
“你——夺魂!”廖飞惊叫一声,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要瞪了出来。
李忘缘没打算让他缓一缓震惊的心情,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一只胳膊,然后像捉弄玩偶一样当着那几个持枪警卫的面把他的整个身体在地上来回拍打撞击。
虽然看起来廖飞比李忘缘要高大强壮得多,但在李忘缘手里这个兽人一般的怪物就像没了重量一样,可怜周围的地面和岩石被廖飞的身体撞来拍去顷刻间龟裂粉碎,深深的裂痕触目惊心。
那些灰烬团警卫们早已被吓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爹娘是谁,忘记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当听到廖飞叫出“夺魂”二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两腿发软不知所措。
李忘缘终于停下了对廖飞惨无人道的蹂躏,看着断了一根獠牙浑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廖飞,李忘缘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守护之心。”
廖飞艰难地裂开嘴笑了笑,流出一口鲜血,气息微弱地回答道:“看来你对这件事还挺了解的。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叫骆秋思的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李忘缘冷冷说道:“自己作出的选择,就要付得起代价,把责任推到一个女人身上,莫非是她逼你这么做?”
廖飞咳了两下血,说道:“这跟逼我有什么区别,无论如何,今天我也受到了惩罚,死在你夺魂天使手中,也不算丢脸的事。”
李忘缘冷哼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骆秋思而背叛守护之心,你既然是为了她,为何还是对她赶尽杀绝?”
廖飞脸色露出无奈的神情,自嘲道:“我也……迷上了她——骆秋思,但是她只关注她的哥哥骆平复,即便他们是亲兄妹,但她仍是对其他男人视若未见。骆平复是最好的男人嘛,我也是因为崇拜他,才加入守护之心的。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变得狂躁起来,是爱还是恨,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真是愚蠢。”李忘缘一脸讥讽,“骆平复现在在哪?”
“他吗,我想应该是下地狱去了吧。”廖飞牵强地笑着说道,“我把骆平复的藏身之处透漏给了灰烬团,于是灰烬团立即行动了。当我赶到骆平复的藏身之处时,看到的是从蓝色小车里下来的夺魂天使,我吓得要死。那个……强大的……守护之心的人都惧怕的夺魂天使,一瞬间,所有人被夺魂天使……”
李忘缘眼神一凛,截道:“难道说是我把骆平复……”
“那利爪……那尖牙……那双翼……真是太强了。我也想……变成那样强大的存在……于是我让灰烬团仿照夺魂天使对身上进行改造,但是没有成功,成为一个半成品……”廖飞说着脸上尽是悲凉的神色,“崇拜骆平复,为了模仿他而加入守护之心,后来又憧憬夺魂天使,为了模仿他而接受金属病毒……想起来,我的人生真是无聊,我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迷恋上骆秋思这样的好女人呢……”
李忘缘沉默了片刻,问道:“骆平复死在哪里?”
廖飞就像获得了一丝胜利一般,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呵呵!从生下来,我就是心术不正的人。再优秀的人……都变得最糟糕了……在这里那里腐烂……都是因为我……再见了,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的,夺魂……”
李忘缘扔下已然断了气的廖飞,起身看向远方山边的夕阳。
你不用等我,我就是从地狱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忘缘才从呆愣当中醒过来,这时那些灰烬团警卫已经不知去向,而身后响起了轻轻的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转身,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
“果然是你。”骆秋思的话中没有惊喜,却带着一缕悲伤。
她看了躺在地上的廖飞一眼,接着说道:“这个叛徒罪有应得,今日果然遭报应了。”
“你不高兴么?”李忘缘平静地说道。
“我该高兴么?”骆秋思平静地反问。
李忘缘转过身,看向了骆秋思,她也凝视着他,仿佛彼此在开始认识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还是那么迷人,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腿,黑色的围巾,性感的皮甲……英姿飒爽。只是眼神里多了哀伤和愁怨,脸上尽是落魄的神情,手里一把闪亮的手枪,灌注着无尽的怒火和仇恨。
他还是那么冷漠,面无表情,眼睛深邃,身上的黑色风衣随风飘洒。只是无形中多了一分冷酷和沧桑,还有……让人感到恐惧的残忍和无情。
“他很迷恋你。”李忘缘低下头,瞄了廖飞的尸体一眼。
骆秋思苦笑,说道:“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曾经喜欢的是我哥哥,但是哥哥他只把我当成妹妹看待,他绝对不会爱上我。”
沉默了良久,李忘缘挤出一句话来:“你哥哥骆平复已经死了。”
“我知道。”骆秋思说得很干脆。
“杀了他的人是我。”
“我知道。”
“我是夺魂天使。”
“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骆秋思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还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我还知道我即便难过、苦闷……虽然这样我还是无法不去爱你,当我知道了一切之后,我还知道我终将会面临痛不欲生的抉择……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哥哥和同伴,如果耐不住痛苦,我就自杀。”
李忘缘摇摇头,沉重地叹息一声,说道:“爱情是什么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砰!
砰!
两声莫名的枪响,在山中久久回荡。没有人知道枪声的出处,也没有人知道子弹归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