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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边上貌似小型扬声器一样的装置忽然间响了。声音不大,却确确实实地将一种紧张感充分地送达到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里。纱音歪着头一看刚才那个专门用作监视画面的电脑屏幕。她说:“看来他们回来了。”
我也侧着身子将头侧向那边:只见两个人提着一些设备样子的东西正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弥夜。另外一个看上去是一个跟弥夜年纪相仿的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他一早就知道摄像头位置地向我们——其实只是单纯地对纱音挥手打了个招呼。
纱音解释说:“我们在这个仓库四周装了监视器和高敏度的传感器。一旦画面之内出现了足以被电脑归类为动态反应的景象时,它就会像刚刚那样出声提醒。这样可以避免一个人一直劳神盯着监视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提高了安保等级。这些玩意儿可是不折不扣的隐社自己出品的科技。”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来的时候,纱音连一点警戒心的原因。有这样的技术保驾护航,却是不用多余的戒备。
没过多久,大门就被推了进来。那两个早已被监视器捕捉到的两个人,出现在眼前。弥夜还是那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刚才招手的小伙子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面如白皙,说是瘦骨如柴也毫不为过。但那惨然苍白的面色显然没有抑制住那股外向型的兴致。
一见到我,他就毫不客气地说:“就是他?那个潜力股?”
“那要问一下那个叫星崖的家伙。是他告诉我这一切的。”纱音露出谜样的微笑。
“谁是星崖?”我问。
那男生转过头看着我说:“我是。”
我一下子困惑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好了,我们开始做试验吧。没时间了。我们的case还没有完成呢。”
弥夜和星崖两人应了一声,立刻把他们带进来的设备在墙角组装了起来。一开始我对这些奇怪器械的理解完全不得要领。直到他们组装成型,我才多少看出点眉目来。牵强点形容,那东西像是一个“临床”用的测谎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就形态来说那东西像是一个组装式的折叠床。同时那床又连接着有很多带着电线的粘膜。电线的另外一头连接着一个数据屏幕外加另一个操作这台设备的手提电脑。
“好了,可以躺上去做一次测验吗?很快就好,而且我保证对你绝无损害。”纱音说。
“我并没有任何的传染病,也没有对任何的药物过敏,不抽烟不喝酒,也无其它不良嗜好……除了为了保持生理和心理健康,一个月撸管一次到两次这点以外再没有任何可供被隐瞒的地方。能告诉你的我都说了,确定要玩这种口味的东西吗?”我眯着眼睛说。
“什么?你一个月才撸管一两次?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我最起码……”星崖本想说什么,但似乎是想起还有异性在场,因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不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裔能吗?逃了五年时间还不够,还想继续逃下去?”
我一时语塞,但不能否认既定的事实。我思之再三,期间不断用疑惑地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三人。有那个叫弥夜的妖女在,即便是我否认恐怕到最后还是会被他们绑上那台机器上去。但是我在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到这些。那些表情告诉我,似乎只要我愿意,我就此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冒险去当这种莫名其妙的小白鼠实验的主角。还有一点,这比较重要,纱音一如既往地给人一种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外加我天生就有一种喜欢冒险的人格倾向。
星崖反而来劲了:“真不知道你是天生胆大,还是脑子少根筋。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东西可能是个刑具?又或是其他什么可能折磨到你的东西?”
“考虑过。”我淡淡地说,“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你们想要对我不利,那么我面对的是三对一的情况。更何况其中之一已经明确难以敌手了。再退一步说,如果我有所顾忌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纱音说的不错,比起风险,我对弄清把自己人生搞得错位的裔能更感兴趣。”
星崖吹了一声口哨,转而对纱音说:“不错,我觉得他跟我们应该合得来。”
纱音笑了笑,不知是否错觉,我在其中似乎看到了些许自豪的意味。
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很快把躺在那折叠床上的我在每一个看似必要的“穴位”上黏上了那些粘膜,并将我的手脚绑好。星崖正操作三个电脑中的一个,并将一个影像利用本来就在其中的投影器投影到大门边上的墙壁上。那是一段即时的聊天视频,里头所展示的地方是一个类似理科的研究室。但本该出现在视频的人物却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对着台面的桌子,以及不远处那被壁橱占据了一小块范围的白墙。
星崖以尽可能凑近电脑的姿态对那里说:“大叔?你还活着吗?”
“宅货,不准再那么叫我。目标已经准备好了?”这话落音大约过了五秒钟,那声音的主人终于坐到了视频前。他穿着科研人员永无新意的白大褂,除了亚裔的肤色,就连满头蓬乱的头发也一如雪色,他带上那个即便在视频也不难发觉的厚重老花镜,“就是他?感觉稀松平常嘛。小崖子,你那不科学的脑缺占卜术看来到底还是出现致命的失误了。”
“是不是失误还是等你测验完再说吧。”星崖白了那老头一眼,“还有,你也不要那么叫我,我下面带种的。”
那人没有理会星崖,继续说:“根据昨晚你们描述的那种情况,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那小子裔能,应该是属于意识和肌肉联动强化型的神裔。类型来说,应该跟小夜夜是属于类似的类型。”
弥夜一脸阴霾:“我说过很多次了,再那么叫我就杀了你。”
星崖则说:“唉,忽然间觉得你这个假老外使用华文简直是对我们华国的一种侮辱。”
“No,那是你们的荣幸,文艺青年。测试一下他的注意力和情绪,我想看看可以给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反应。”
“什么做?”我疑问。
弥夜忽然出手,向我的面门袭来,就在手上的匕首将要刺到我的眼睛的那一刻停住了。我的身体早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动也不能,就差没有闭目等死。好在那匕首最终停住了,我这才发现,原来匕首的尾端系着一条薄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黑线。
“能看出什么门道吗?”星崖问。
直到此时,我的心脏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弥夜的手上。
“我看看,”视频里的老头一面看着旁边的显示屏操作着键盘,一面说,“肾上腺素增加貌似正常,心脏起搏也在情理之中,最后只剩肌肉反应……嘿,有意思东西来了!”他做出一连串的操作,那眼脸缓缓撑大了起来,一股兴奋劲头在其中迸发,“喂,小子。赶快把那小子的DNA样本寄过来给我。预感告诉我,他就是一个天生的人形兵器。快、快!”
“知道啦,大叔,上吊前也要喘口气啊。”星崖颇不情愿地将身子离开原本靠着的办公桌。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叫多了会没有女人缘的。”那个大叔有意抬杠上了。
“会吗?在韩国,大叔控是很有女人缘的。那个元彬就曾经演过一个电影,名字就叫《大叔》,不知道迷死多少韩国少女和师奶。”
“问题是我是一个华国人!小子,多做一点正事,少看韩剧。那东西看多了会变得娘娘腔的。”
星崖挂下电话,嘴上却仍旧嘟囔:“我看这才是你没有女人缘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