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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楼梦》写法诠解(3)

薛蟠

薛蟠的名字隐喻了其性格的残忍和暴虐,“蟠”本义是“曲折、盘绕”的意思,其字“文龙”,便是说:薛蟠就像传说中的蟠龙一样残忍和暴虐。

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原应叹息”

“春”象征着生命的绚丽多姿,贾府——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正像是春天的花朵一样勃发着生命的活力。但是,“时过令移,百花凋零”,再绚烂的春天也会消失在炎热的夏季,再美丽的花朵也会凋零。贾府四春的命运就像春天开过的花一样,虽然也曾经绚丽多彩,但是难免凋零,到最后才发现:花儿开得再美丽,但究其生命本质,却发现这原本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原应叹息”。“原应叹息”象征着“贾府四春”最后不幸的人生遭遇。

袭人:“花气袭人”

在《红楼梦》中,袭人是最受欢迎的丫头之一,是生命力最强的丫头,不管是对于自己的上层人物(例如贾母、王熙凤、王夫人、贾宝玉),还是对于自己的下级,都有极好的人缘。当然,也正是袭人乖巧的性格成就了她相对来讲比较幸运的结局——和蒋玉菡结为夫妻。正如“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所讲的一样,袭人的名字暗示了她乖巧的性格,这乖巧的性格又是成就她较强的生命力的直接原因,如果她像晴雯一样到处得罪人,恐怕就不会“花气袭人”。

薛宝钗

薛宝钗的“薛”喻“雪”,而“雪”是不会长久的,这预示了薛宝钗的悲惨命运;薛宝钗的“宝”和“钗”则是象征着高贵,但毕竟只是个俗物,这对薛宝钗来讲是一个讽刺,同时有和“金玉良缘”一说相互照应。

史湘云

史湘云的名字是她的命运的总结,这在书里交代得很清楚——“湘江水逝楚云飞”。

秦可卿

秦可卿的名字很久以来都是一个谜,现在通行的观点把“秦可卿”三字理解为“情可情”,这是因为大部分人认为秦可卿本身就是为情而死,而曹雪芹又自认为,《红楼梦》一书的目的就是“大旨谈情”,秦可卿是《红楼梦》情的化身。

秦钟

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他的名字也和“情”字分不开,可理解为“情种”或者“钟情”。在书中,秦钟因性格品貌很合贾宝玉的喜好,被贾宝玉引为知己。

王熙凤

“凤”是我国古代传说中的神鸟,“熙”谐“稀”,王熙凤的名字的意思也就是暗示:王熙凤是女中豪杰,是神鸟。当然,“凡鸟偏从末世来”,虽为“神鸟”,但是生不逢时,王熙凤的命运并不好。

晴雯

晴雯,“情文”也,书中的解释是“日边霞云”。

平儿

平儿是红楼梦中最乖巧、可人的丫头。平儿,人如其名,平实稳重,平凡得体,平易近人。

贾政

贾政,谐“假正经”或“自以为正直”,意思是讽刺贾政表面上冠冕堂皇,本质上其实很迂腐。

贾赦

赦,谐“色”,意思是说贾赦是一个大色鬼,从贾赦不惜一切代价要纳鸳鸯为妾这一点就可证明。

贾琏

贾琏,“琏”字,谐“脸”,贾琏就是“假脸”。贾琏虽然表面上对王熙凤言听计从,但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真乃假脸。

戴权

戴权,谐“大权”或者“带权”,意思是说,戴权是一个大权在握的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形象。例如戴权借着秦可卿的丧事跟贾珍索贿,权力的奥秘和意义便在其中。

詹光、来升、吴新登、程日兴、单聘人

詹光、来升、吴新登、程日兴、单聘人是贾府门下的一帮酸腐清客和管事,特别为贾政所看重,分别谐“沾光”、“来升(官)”、“无星戥”(“戥”是称量中药的小秤,“无星戥”意为“没原则、欠公平”)、“乘日兴”、“善骗人”。

贾芸

贾芸,芸谐“云”。根据脂砚斋的评语,贾芸在八十回后有着大量的戏份,这从“芸”也可以看出。

小红

小红,原名“林红玉”,跟林黛玉的“林”,还有个“红”,最后加个“玉”,单从这三个字,我们似乎也可以看出,小红在《红楼梦》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书里记载说,小红聪明,记性好,勤快,敢追求自由恋爱;脂砚斋的批语又说,小红后来搭救了身陷牢狱的贾宝玉。可见,小红在八十回后应该是重要人物。但遗憾的是,高鄂的续书把小红写丢了。

茜雪

茜雪之“茜”谐“谦”,雪的意思是“昭雪”。茜雪在《红楼梦》的开头就被宝玉撵出了贾府,但是明显是被宝玉冤枉的。于是,脂砚斋说,“歉雪”在后四十回出来了,探望监狱里的贾宝玉,使宝玉非常后悔当初的行为。如果真的是这样,茜雪这名子就大有深意了。

麝月

麝月之“麝”为鹿宝,“月”乃夜华,可见这个名字是非常大气的,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曹雪芹对这个人物的重视程度。有专家研究说,这是因为“麝月的原型在曹家败落后依然跟随曹雪芹很长时间。”

卜世仁

卜世仁谐“不是人”,卜世仁是贾芸的舅舅,但是在贾芸困难之际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当贾芸跟他借银子的时候,他非但不借,还嘲笑一番,真“不是人”。

贾环

贾环之“环”谐“坏”,意指他是一个坏家伙,事实上在红楼梦中正是如此,贾环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好事。

紫鹃

紫鹃之“鹃”是一种叫做杜鹃的鸟。据说,杜鹃鸟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鸟,紫鹃应该是黛玉身边最善解人意之人,是黛玉的闺中密友。

孙绍祖

孙绍祖谐“孙臊祖”,意思是说:给祖先丢人。在《红楼梦》中,孙绍祖是将军世家,不能在外杀敌,只能在家打老婆,这只“中山狼”害死了贾迎春。

总之,《红楼梦》中的人物众多,曹雪芹起名很注意人物的性格化,用字奇,字面广,有的用的是鸟名,有的是花名,有的是宝珠玉器的名字,丰富多彩,富贵高雅。许多人物的名或字,或几个人的名字合起来,都是大有深意的。有的暗示了人物的命运,有的则是对情节发展的某种隐喻,有的概括了人物性格的某些特点,有的是对人物行事为人的绝妙讽刺,有的是人物故事的某种暗示等。

《红楼梦》人物命名方法

《红楼梦》人物众多,一姓一名,皆为曹雪芹苦心孤诣所作,个个均有深意。纵观全书人物之命名艺术,其命名的方法有:谐音法、取形法、取义法、生肖法、拆字法、关系法、随事法、诗词法、别号法等。

谐音法

《红楼梦》第一回写甄士隐的时候说:

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甲戌眉批:真。后之甄宝玉亦借此音,后不注。】名费,【甲戌侧批:废。】字士隐。【甲戌侧批:托言将真事隐去也。】嫡妻封【甲戌侧批:风。因风俗来。】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只是一件不足:如今年已半百,膝下无儿,【甲戌侧批:所谓“美中不足”也。】只有一女,乳名英莲,【甲戌侧批:设云“应怜”也。】年方三岁。

可见,甄士隐,真事隐去;英莲,“应怜”也,这些名字都取自于谐音。

取形法

贾家长晚各支,按辈份排列,按字形命名。

书中的第一代水字旁: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

第二代人字旁,贾代善、贾代化;

第三代文字旁,贾敬、贾赦、贾政;

第四代玉字旁,贾珍、贾琏、贾琮、贾宝玉、贾环;

第五代草字头:贾蓉、贾兰、贾芸等。

取义法

如:金荣,有正本脂批云:妙名盖云,有金自荣廉耻何益哉!金荣,“小名金哥。”庚辰本脂砚斋批云:“俱从财一字上发出。”

第二回写到:“这林如海姓林名海。”甲戌本脂批云:“盖云学海文林也,总是暗写黛玉。”

第四回写到:“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父名李守中。”甲戌本脂批云:“妙。盖云人能以理自守,安得为情所陷哉。”

第八回写到:“独有一个买办名唤钱华的。”甲戌本脂批:“亦钱开花之意,随事生情,因情生文。”

金哥、钱华、林如海等名字都是从字义方面命名的。

生肖法

秦可卿死后送殡的客人中有贾府的六家世交:牛清、柳彪、陈翼、马魁、侯晓明、石守业等之孙。

对此,庚辰本脂砚斋眉批云:“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折(拆)卯字,彪折(拆)虎字,寅字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己字寓焉。马,午也,魁折(拆)鬼字,鬼金羊未字寓焉。侯猴同音,申也,晓鸣,鸡也,酉字寓焉。石即豕,亥字寓焉,其祖曰守业,即守镇也,犬字寓焉,所谓十二支寓焉。”

很明显,这里用了贾府六家世交之祖,其中寓着子、丑、寅、卯、辰、己、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亦即,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

这是生肖取名法。

拆字法

凤姐名叫“王熙凤”,其判词云:“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拆凤字;

薛蟠老婆夏金桂,判词拆字为“自从两地生孤木”是两个“土”字,加上木,乃金桂的“桂”字。

迎春的丈夫孙绍祖,前判词有“子系中山狼”子系,合成“孙”字。

这里用的都是拆字法。

关系法

关系法是按照一定关系编排人物命名,或飞禽,或花草,或矿物等。

贾府“四春”的丫鬟按琴、棋、书、画;抱琴、司棋、侍书、入画;脂批云:“贾家四钗之环,暗以琴棋书画列名,省力之甚,醒目之甚,却是俗中不俗之处。”

宝玉的四个书童,焙铭对锄药,双瑞对寿儿。

第三回说:“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甲戌本脂批云:“亦是贾母之文章。前鹦哥已伏下一鸳鸯,今珍珠又伏下一琥珀矣。以下乃宝玉之文章。”看来,贾母的丫鬟也是这样,鹦哥对鸳鸯,珍珠对琥珀。后来,鹦哥给了黛玉,改名为紫鹃,与黛玉带来的丫鬟雪雁相对。

王熙凤有一个丫头叫善姐。但是这善姐一点不善,她奉命“侍候”尤二姐时有意折磨尤二姐,“善”从何谈?

赵姨娘有一个丫头叫小鹊。小鹊含有报喜之意,但是小鹊似乎没有报过喜。然而却报过忧。有一次,小鹊向怡红院报了一则消息,使怡红院一片恐慌;贾宝玉惊怕不已,不得不卧床装病。这哪里是报喜?

随事法

随事法,就是随着事件的发生而给相关人物起一个和相关事件有关联的名字。

§§§第二回:葫芦庙失火之前,在“因士隐令家人霍启”,脂批云:妙,祸起也。

§§§第八回:“且贾家现今司塾是贾代儒。”甲戌本脂批:“随笔命名,省事。”

§§§第十九回:“花自芳。”庚辰脂批云:“随姓成名,随手成文。”

§§§第十六回:“号山子野者。”庚辰本脂批云:“妙号,随事生名。”

第三十七回:“叫过本处的一个老宋妈妈来。”庚辰本脂斋砚批云:“宋,送也。随事生文,妙。”

诗词法

诗词法就是以从诗词之中取义给人物命名。

袭人的名字来自“花气袭人知昼暖,飞来飞去依人裾”;

湘云的名字来自“湘江水满,云飞天净”;

秦钟的名字来自“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

别号法

大观园之中的姐妹们都是非常有才华的,就连别号都起得温文尔雅,惟妙惟肖。

林黛玉戏谑刘姥姥为“母蝗虫”,不仅形象而且令人发笑。

贾宝玉的别号叫“无事忙”,十分贴切。

第二十一回:“名唤多官都唤他作多浑虫。”脂批云:“今是多多也,妙名,更好,今之浑虫更多也。”让老婆卖淫的多多,当然是浑虫,此号一针见血。

第三十八回:“刘姥姥称贾母为老寿星。”脂批云:“更妙,贾母之号何其多耶,在诸人口中则曰老太太,在阿凤口中则曰老祖宗,在僧尼口中则曰老菩萨,在刘姥姥口中则曰老寿星者,即似有数人,想去则皆贾母,难得如此名尽其妙。”

当然,除了上述九种方法之外,作者还有双关法、五行法、隐喻法、直言法等,在此不一一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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