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我还不了解嘛,知道你不会干那等子蠢事,只是还是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白吗?”按理说一个人即使还有那么一口气在也不可能撑到那么久,估计一两个时辰足以咽气了,偏偏按巧儿的话,可是隔了两三天才遇见的,那么她又是怎么恢复了呢,实在是奇怪得离谱。
“是,谢王妃宽恕,奴婢这就去办,把这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乌兰俯身感激地说道,拜了一礼想要告退了去。
“慢着,这事也不急于一时,都是过去的事了,本王妃也只是好奇这事儿,日后还有些事儿要交给你办,切记此事的教训,不要再犯错了,下一次不准有意外。本王妃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明白了吗?”
那化为剑影的目光犀利地落在屈曲着身子的乌兰身上,纵然已经见识过几次,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骇到了。
“是,王妃。”乌兰不敢多说话,低垂着眼,细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眸,看不清里边是如何的变幻着。
“阿兰,你也别怪我过于苛刻,实在是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想要守住他,只是想留住他,哪怕是细如发丝的一丝虚情也行啊。”说这话的时候,慕容烟雪已经抛去了身份,以姐妹话家常一般语气说着自己的内心世界,语气里颇为无奈,散落着淡如烟雾的怅惘。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是希望小姐幸福的。乌兰如是想着,毕竟她的她的小姐,对她恩重如山的小姐,别人如何看待她,她不管,她只知道要好好地照顾小姐,她不高兴时就陪着她一起愁苦,她开心时她也跟着快乐,除开了身份,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关爱,偏偏王爷却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舍得让如此高傲的小姐独守空房,等待等待。
嘴唇嗫嚅了几下,软耷耷地合上了,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安慰小姐,她是她的小姐,此时此刻。
“阿兰,你说为什么王爷喜欢那小贱人?”提及那人的时候,眸光再一次冷厉下来,这个眼神有些像王爷素日的眸光,许是相处得久了,爱得深了,不知不觉间学会了他的情态,遗忘了自己。
乌兰抬起了眼帘,对上那两道冷然的目光,凝视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小姐自然是最好的了,王爷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玩倦了也就知道小姐的好了。”飘忽地说完话,她垂下了眼帘,不去看小姐眼中涌现的丝丝苦涩,里边含了几分失落,缠绕在那清润的眼底。
“别叫我小姐,我是英王府的英王妃。”她清冷地说出一句斥责的话来,冰冷的目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身上。
她知道她是她的乌兰,可是她不愿意听那声小姐,“王妃”、“英王妃”更合她的心意,她想要时刻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妻,时时刻刻都是。
“是,王妃。”没有任何情绪的回答,眸中却是含了几许怜惜,就是因为王爷不珍惜小姐才使得她那么的脆弱,听不得她再叫她一声小姐。
正在二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叫唤声,带着丝丝喘息。
“王妃,奴婢去看看。”乌兰别过了自家的小姐之后,绕过围屏,款款地朝大门走去,瞧着那莽莽撞撞的粉衫女子,薄责地问道,“春华,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王妃在里边吗?”
那名唤春华的女子抚着胸口,喘息了一阵,才接口说道:“乌兰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回禀了王妃。”乌兰递了她一个不悦的眼色,便不去理会还在喃喃自语的春华,折身回到里间去告诉小姐这个好消息了。
“王爷真的回来了?”慕容烟雪猛地站了起来,颤着音询问道。
乌兰欢喜地点头,连连称是,一张圆脸红彤彤的,别提多高兴了。
“在哪里?王爷他在哪里?”慕容烟雪交错着手激动地问道,目光胡乱地飘着。
“王妃,王爷刚回来,应该是在前厅。”
“王妃莫要激动,乱了分寸可不大好。”
“是,是。乌兰,你看我哪里不妥当?头发乱了没有?衣衫平整吗?脸色好不好?”慕容烟雪犹如情窦初开的女孩般恨不得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自己的心上人,心内焦灼,手足无措,更是惹得乌兰一阵心怜了。
“王妃,王妃很好,很好。”乌兰扶着王妃的肩膀使得她强自镇静下来,语调轻柔如春风,绵绵地拂过脸颊,揉进心里。
“那就好,那王爷……那个贱人呢,有没有看见她?”慕容烟雪娇美的面容忽而冷了下来,有些扭曲与愤愤,与方才的模样辨若两人。
乌兰俯下身子低低地回复道:“不曾见到。”她一时忘记问这一茬事情了,却也不愿意自家的小姐被那贱人所激怒,故而转了个弯隐晦地说了。
“没见到?走,我们去看看。”慕容烟雪拂了拂袖子,气势冷然地朝外边走去了,乌兰自然是紧跟其后了。
走过几道曲曲折折的回廊,穿过一条花径,绕过半个荷塘,如此进了几个拱形月门,终于到了大厅。
却见厅堂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男子,一袭紫金织锦长袍,乌亮的黑发一丝不乱地被挽起,只用一支祥龙云纹白玉簪子别着,远远望去令人肃然起敬,不敢大意。这便是她的夫君,当今英王龙涵宇,她的涵宇。
“这样可以吗?”慕容烟雪不自信地小声询问身边的乌兰,双颊泛着桃红,耳根子滚烫地热着。
“嗯,小姐是最美的,最美的。”乌兰动情地说道,在她看来那些天下第一第二之类的美人都比不上自家的小姐,说话间有些引以为豪的卓越感,目光认真地对视着懵懂之中的小姐。
“嗯,走吧。”慕容烟雪闻言欢喜地笑了笑,还是整理了下一丝不乱的裳裙,款款地向前厅走去了。
“王爷,您回来了。”慕容烟雪调整了下心绪,原本想要快步上前,终究还是想起了巧儿的提醒,便慢慢地挪着步子,矜持地笑说着,一脸的小幸福。
“嗯。”没有多余的词,只是简单地轻微地起了一个鼻音,目光不曾望向她,因为不用多想也知道能如此与他说话的是何人了。
慕容烟雪也不沮丧,继续往前走去,在离龙涵宇还有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那熟悉而生冷的男子。
凝视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打破了沉默:“王爷,您去哪了?雪儿好担心。”本来想要询问林婉云那个小贱人的事情的,不曾想连影子也没见到,也不敢自己去揭那伤疤,止住了含在嘴中的话了。
她怎么不在这里?莫非是被人安排住处去了?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目光便凌乱了许多。
“哼,本王想要去哪就去哪,还要征得你的同意不成?慕容烟雪,你只管好好地做你的王妃,本王的事情莫要多问,一个字也别提。”龙涵宇一想到凌云阳如何如何形容云儿的凄惨,心里便一阵不痛快,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云儿怎么会遭受如此苦难呢?要不是她,云儿怎么会忘记自己呢?他是介意的。
本以为自己和和气气地说话不会遭受什么冷言凉语,可是还是低估了林婉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讨厌自己!慕容烟雪抿了抿唇,压下涌上心头的酸味儿与滔滔愤怒,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移地望着自己深爱的男人。
乌兰护主心切,见自家的小姐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便开口解围了:“王爷,王妃是太在乎您,所以才会出言询问的,看在王妃如此爱您的份上,就忘了以前的事情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王妃也是为了您好,事事以您为先……”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高喝给打断了,不甘不愿地咽回肚里去,颤巍巍地低着头,一脸的小心谨然。
“大胆,本王的事情还需你这个下人指点?你家主子是怎么教你的,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啊。”龙涵宇冷着脸,厉声说道,目光如电如冰般扫过主仆二人。
“王爷——”慕容烟雪幽幽地望了身侧之人一眼,很快地唤了深爱之人一声,幽怨之情饱含其中,浓郁如八九月的桂子,洋洋洒洒的,可惜却是两个极端。
“你爱我?哼,”龙涵宇嘴角冷冷地勾起,嘲弄地说道,“若是爱我的方式就是将我喜欢的一切都毁掉的话,这种爱就是灾难,就是祸端!你根本不懂爱!可笑的是,你堂堂王妃以爱的名义去摧毁一切你看不顺眼不顺心的,你真是可恶、恶毒!”
这一个个字眼如最精细的针一枚一枚扎进她的心口,那疼痛虽然细微,可是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她不懂爱?她不懂爱?不懂得的话,如何会为了他做那么多事情,为了他,她十指不沾泥却认真地学着侍弄盆栽,为了他,她大热天的去厨房学做菜肴,为了他,她连夜缝制衣袍……难道这些不是爱吗?她爱他,毋庸置疑的,爱到骨子里,爱到差点忘了自己。
“王爷,你怎么能如此说王妃呢?实在是太伤王妃的心了,奴婢都看不下去了……”乌兰抬了下头看了那颀长的身影一眼,旋即低下头,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道,声音忽高忽低,起伏不断,越是往后话里越是带了几分哽咽之音,心凉了一截。
“你这个刁奴休要在本王面前放肆,你们平日里如何行事,本王一清二楚,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追究。你们的心是蒙了猪油不成,目无法纪地毒打、责罚旁人,心里不难受吗?要不是云儿命大,怕是与本王天人相隔了,可见连老天爷看不过眼了,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吧,休要再想那些无中生有的鬼招数,若是被本王查出来,一个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