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放肆的在风中笑的时候,我懂得了你可以让我快乐,于是我交给你描绘我心情的画笔,忘掉了它也能画出悲伤。
——叶郁
开学前一天梁飞去叶郁家补了一天作业,叶郁在梁飞来之前告诉他帮自己从家里带本书过来,结果梁飞带来一本《圣经》。叶郁翻开第一页就放弃了看下去的想法。
“我又不是牧师,你带着个给我干嘛?”叶郁把《圣经》扔在书桌上。
“我也没翻过《圣经》,怎么知道它那么无聊。再说这本书在美国可是销量最高的,可能只是你不懂得欣赏。”梁飞说着递给叶郁一个作业本:“不想看书就帮我把古文抄了吧。”
叶郁翻开作业本一看,还是空白的:“原来在这等我呢,你够懒的,作业本还白着呢,前几天你干嘛了?”
“睡觉,看电视,上网,总之没写作业。”
“落下这么多,我帮你也没办法,等着明天老郝催债吧。”说着叶郁把作业本扔到一边,随便翻出一本小说在笔记本上做摘抄。
“你抄这些干嘛?”
“抄着玩,我记得以前写过一整张信纸,不知道丢哪去了,好像夹在哪本书里,反正是找不到了。”
..
第二天一早,叶郁刚到教室就看见梁飞坐那里补作业,和他一样的还有很多,原本叶郁也该在这个行列,此刻的他庆幸有崔月柔,要不然还要面对老郝催债的眼神。
叶郁把书包放下的时候林小诗出声提醒说:“最新消息,老郝的腿受伤了,第一节换老许的课,先补英语作业吧。”
“谢了,我看你奋笔疾书的样子,用帮忙么?”叶郁一边从书包里掏书一边问道。
“作业写完了你?”林小诗瞟了他一眼:“你这是要从作风上变成好学生了?”
叶郁虽然成绩挺靠前,但是学习确实不算认真,他把作业一本一本摆在桌子上,说道:“这次能把作业写完,我真的是无意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赶紧帮我补几笔,马上就好了。”
“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看你还当真了。”
“你今天心情蛮好的啊,假期干嘛了?”见叶郁不说话,林小诗也不再追问,专心抄作业去了。
林小诗的消息在第一节课被证实了,学校把二班语文课调到第三节,由八班的金老师代课。班里大多数人到不担心老郝的腿伤,而是为了不用上班主任的课感到兴奋,因为代课老师一般不留作业。
语文课的时候叶郁发现金老师很有痞子文人的气质,他开场第一句就是:“你们可以叫我金哥。”
老郝其实有脱离课本的想法,有时候会说讲课文没么用。老郝的想法终归没有实现,二班毕竟是年级成绩排第二的,学校也不会允许他胡来。但是金哥不一样,八班可以说是被放弃的,年级组不要求八班的老师能拿出成绩,只期待他们管得住学生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了。至于老金,他的风格也得以发扬,一整节课也没提到课本,但是叶郁听到的内容却并不少。
旁边的林小诗刚补完作业,作为英语课代表的她拿出第一节课听写的单词开始批改。
“给,叶郁,梁飞的单词听写。”
叶郁结果来看了一眼,基本没写多少,于是拿起笔帮他补了几个单词,刚好够及格,然后交还给林小诗。
“你说梁飞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有你这个好学生朋友,你还是课代表同桌,要不然就他这乱拼的几个单词,老许怎么也罚他抄十遍。”林小诗在梁飞的名字旁边写了一个六十。
叶郁笑着说:“这很公平啊,梁飞没有做好学生的天赋,所以只能有个能帮他的朋友。”
“我也差得很啊,怎么没人帮我?”
“行了你,比他高二十多名呢,你们俩现在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他不是在追你?”
“一时兴起而已,晾他几天就撤了。”林小诗不以为然的说。
叶郁想为梁飞辩解几句,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林小诗说的没错。虽然一再的失败,可叶郁没有从梁飞身上感觉到半分的失落,而且最近从梁飞嘴里听到林小诗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本就是不在乎的表现。作为梁飞的朋友叶郁帮了他不少忙,只是从林小诗的角度看,这是场不值得参与的游戏。
叶郁突然想到崔月柔,他不知道两个人相互的好感应该算做什么,叶郁唯一确定的是,他做不到像梁飞一样的无所谓。
“你是真思考还是装深沉啊?”林小诗的声音打断了叶郁的思绪。
“不知道梁飞怎么想的.”
“得了你别想了,如果你看不惯哪个朋友做的事,就选择看不见,他总有你看得惯的地方,要不然这朋友没得做。”叶郁看不出林小诗是故作老成还是发自内心。
“我没说看不惯,就是稍微有点不理解。”叶郁答了一句也就不再说话,趴在桌子上想着什么。
思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盛夏越来越近,期中考叶郁过得云淡风轻,但是成绩却是沉重的,初中以来叶郁第一次跌出了班级前十。根据叶郁自己的总结,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有很多,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小说;周末跟崔月柔的出游;还有对于诸多关系的迷茫,总之,成绩已成事实。叶妈在叶郁回家以后唠叨了很久,叶郁躲进被窝戴上耳机,顺序循环周杰伦的歌。
第二天看到无精打采的叶郁林小诗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排第十一名还在这无病呻吟吗?”
“喂,谁无病呻吟.”
“至少摆了一张苦瓜脸。”林小诗不依不饶:“要是我考到第十一肯定乐死,你们这些好学生就是不知道知足,平时也没怎么写作业,成绩这样不错了。”
“呵呵,我妈要是这么想就好了。”叶郁如是说。
叶郁对于这个成绩也有过郁闷,但是两天过后就忘掉了。最让他感到烦躁的还是老妈的唠叨,在以前或许叶郁还会试着解释或者反驳,但是现在他选择沉默。两代人的隔阂不是几句话说的清的,而且十几岁的年纪太容易冲动,叶郁能做的就是把所有情绪包装起来淡然的沉默,然后由叶妈一个人演独角戏。叶郁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沉默本就是一种反击,而且有时这种冰冷比争吵更加锋利。
在外面遇到挫折的时候家庭是温暖的港湾,而如果在家里受挫呢?叶郁深深体会到那种无处安身的感觉,这感觉像极了流浪。叶郁不擅长表达,也懒得表达,对这一类的事更多是选择放弃。多年以后离开青城的叶郁成了相当不恋家的人,其他朋友遇到什么事都会想到家人,可是他从来不会,似乎早就断了某个不可断的牵挂。有时候叶郁会觉得奇怪,于是回想至青城,或许从他选择用冰冷去反抗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份牵挂。于是在多年以后,叶郁终究为当年的叛逆后悔了。
“喂,你不至于吧,在桌子上趴了这么长时间了,考了个让我都羡慕的名次你还无耻的抑郁了?”林小诗突然说。
叶郁偏过头枕在自己胳膊上看着她:“我是受不了我妈没完没了的.已经不只是唠叨了。”
“你怎么办的?”
“关门戴耳机,现在家里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话题都能扯到我不想听的事。”叶郁显得很郁闷。
“都一样,其实有时候想想你这样也好,我觉得你要是倔起来肯定吵翻天。”林小诗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沉默酝酿着更大的爆发,你不会有一天离家出走吧?”
“我倒是想,离家出走我吃什么,饿我一顿我就硬不起来了。”叶郁说不得没错,更多时候他会软弱。
“那就等你养得起自己的时候。”
“养得起自己.那叫离家出走吗,那叫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还要养老婆,差得远呢.”
“呵,你以后就要靠别人养啊.”
林小诗白了叶郁一眼:“怎么,你不服气?”
“我服我服。”叶郁把头埋进胳膊:“想想回家就不想说话,不过我估计会习惯吧。”叶郁不知道,等到他真正习惯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周六一大早叶郁就离开家去了张诚那里,刚到他家院子屋张诚就隔着窗户看到了叶郁,后者挥挥手代替了敲门。张诚也没起身接待你,就任由叶郁走进屋里一起倒在沙发上,然后沉默不语的看电视。
一直到中饭时间张妈才回来,看见叶郁非要留他吃饭,叶郁确实不想回家,也就答应了。到下午的时候张诚依旧要闷在家里,叶郁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提议出去打篮球。
于是直到日落叶郁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家,叶郁沉默的做自己的事,对叶妈的所有问题都用最短的几个字敷衍着。晚上叶郁在床上翻看着以前写的日记,不知不觉在疲惫中睡着了。
第二天崔月柔照常到叶郁家做功课,后者半躺在床上记日记。
“.或许我该学学怎么控制情绪了,要高兴却高兴不起来的感觉就像自己被什么操控着,真是折磨人.”
“你写什么呢?”
听到崔月柔的话叶郁条件反射似的合上了日记本,然后云淡风轻的说:“没有,你好好做题,不会的问我啊。”
“话说你成绩怎么搞的,降的有点多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考前失忆了行了吧。”叶郁对这个被叶妈提过无数遍的话题感到烦躁:“成绩那么重要吗?之前六年那么多考试你记得多少成绩,再说.”
“再说什么?”崔月柔小心翼翼的追问。
“没有,反正不提了。”本来叶郁要说就算自己退了好多依旧比她强,可是话到嘴边叶郁又吞了回去,自己面前的要是梁飞或者林小诗或许他就脱口而出了,但叶郁发现跟崔月柔说话的时候自己总会多考虑些什么。
“好了不提,我看你应该出去放松放松,别闷着了。”崔月柔及时转移了话题。
“昨天刚和张诚打篮球,现在胳膊还酸着呢。”
“走吧,就溜达一会。”
叶郁家旁边干枯的河槽经过几场雨以后积了半米深的水,往南边穿过一条破败的小巷。在几年前这条巷子还很热闹,三层的骨头馆在周边小有名气,如今街边所有的店铺都已人去楼空,墙面都是用红色油漆写的“拆”字。
河边石质的堤岸早已残破不堪,从北边吹来的风给叶郁带来一丝凉意。水面的阳光随着波纹闪动,叶郁看过去有晕眩的感觉。
“这里不错啊。”崔月柔坐在河堤上,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没有水的时候全是杂草。”叶郁伸手把崔月柔的头发撩到后边:“这边没人住还好,北边的河床成了垃圾堆。”
“别老动我头发.”崔月柔这么说着,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容。
叶郁突然感觉眼前的的人牵扯着自己的某条神经,看着崔月柔的笑连,那些笼罩在叶郁心头的阴霾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