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你不要用那种语气和懿说话!他可是你皇兄。”曼妙少女瞪着秀目突然开口,言语中有着任性,也有着对榭紫懿的爱。
司马霓裳缓缓抬首,凤眸转动移向少女。眸中映入精致的五官,轻着红妆美的娇俏让人怜惜。
此时,少女也正打量着司马霓裳,秀目中多的是不屑。她秋水一般的美眸淡淡的扫了司马霓裳一眼,又再温柔的望向了榭紫懿。
司马霓裳再次低头,唇畔浅浅的笑,这女孩,真是任性的孩子。
榭紫闫将司马霓裳的浅笑收入眼底,转眸望向王虞温婉的笑颜依旧展开。
“呵呵,虞儿,还没成为太子妃呢,怎就替皇兄说话了?怎么说,你也应该唤我声兄长不是?”
儒雅的声音传入耳中,司马霓裳忽然感到头脑仿佛炸开了一般,波涛汹涌却又一片空白。耳边反复的缠绕着“太子妃”那一词。心无端的开始疼痛,仿佛天旋地转。眼前昏暗得几乎就要站立不稳。然而有双温暖的手却在此时扶上了她瘦弱的肩。
有些惊疑的定定神,司马霓裳看向身旁之人,那人温暖的眸中透着担忧。
“裳儿,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司马霓裳勉强的笑笑。再看向另一人时,他眼中是无止境的冰霜。
骤然间,司马霓裳璀璨的眸黯淡,低垂的睫毛挡下所有心痛。那少女……原来是太子妃么?
“似乎,她有事没事都与你无关?”
榭紫懿望着榭紫闫扶在司马霓裳肩上的手心里说不出来的窒闷,坚挺鼻翼上的那对剑眉悬在如同雕刻般精美的面容上好看的蹙着,邪魅的眸冰寒如深潭。
“皇兄说笑了,我不过是来带裳儿去宫中赏花的。裳儿,宫中的月季开得特别好,跟我走吧。”榭紫闫并不理会榭紫懿的不满,也不等司马霓裳回答转身就将她拉离了那两人的视线。
榭紫懿心中突然一阵烦乱,几乎想也没想就要展开轻功去追,可是手臂却被什么人拉着限制了他的行动。他不满的冰冷转眸,望见的是王虞疑惑的表情。
“殿下,您不是答应了要陪虞儿的?怎能半途就要开溜?”
“放开我。”榭紫懿望着王虞任性的眸忍无可忍的皱起了眉。
“是陛下要您照顾虞儿的,殿下也不愿吗?”王虞见他似乎还是要走,心中一急只好搬出乾帝来压制他。
榭紫懿剑眉锁得更紧了些,虽然心中不满甚至微怒。但对于乾帝的吩咐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榭紫闫将司马霓裳带走。
榭紫闫拉着司马霓裳一路奔跑,直到出了东宫还要远才肯停下。
司马霓裳跑得娇喘连连,心中无与伦比的郁闷。这皇帝家的小孩怎么脑子里都装了浆糊吗!为什么不是面瘫暴君,就是时不时发个神经的榭紫闫啊!
这所谓的二皇子啥话也不说,就拉着她一路狂奔,甚至都不问问她是否愿意这样狂奔。难道这个社会不知道什么叫人权?
“皇兄没跟来了,裳儿,我们就在这歇会吧。”榭紫闫望着连连喘息的司马霓裳,嘴角柔和的笑着温柔开口。
司马霓裳还没缓过窒闷在胸腔的难受,喉间涩涩的说不出话。
唯一能表示心中不满的只有那双灵动的眼睛。所以,毫不客气的死死瞪着榭紫闫,仿佛在说:感情儿,您拉着小女出来,就为了气您那冷冰冰的皇兄啊?那小女也忒亏了吧?您咋不给小女点补偿啊!这真是太让人不平衡了不是?
可惜的是,榭紫闫并没有注意到司马霓裳的举动,抬首四处张望着将四周环顾一番,似乎确认方位。
方才拉着司马霓裳一通乱跑,现在跑哪了也不知道。本想带她去看月季的,如今也不知该如何了。
宫中百花可称为整个国度中最美丽的。回想皇兄方才的焦急模样,真是有趣。他一定是非常紧张这丫头的。
回首,又再望了望司马霓裳,榭紫闫有些怅然。其实,离他上次见司马霓裳已经隔了半月有余了。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隔着十米外就能嗅见她身上散出的特有芳香。那是什么熏香他不知道,似兰非兰十分清新。
但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她独自倚在石阶上,眸光深邃的望着天际,仿佛有一种向往,又有一些思念。她静静的倚着,自然的仿佛原本就存在于空气中一般,让人心中无比清澈,对她的美起不了一丝亵渎之意,甚至连心中幻想一番也是罪过。
“喂,你说要带我看月季的,怎么月季没见着,你倒先天马行空了一番啊?”
司马霓裳见榭紫闫老半天了也没个反应,无奈之下,只好抬起自己的芊芊素手在他面前晃上一晃。
她总得让他回神啊。被他带的这一通乱串,她连路在何方都不知道了,这时候他要是在这里神游几天几夜,她不是就回不了家了嘛!
家?为什么用了这样的词?从穿越的那天开始,她早就没家了,不是么……
“裳儿,我不是说了,你应该叫我紫闫的么?怎么老是称呼‘喂’啊。”榭紫闫回过神来,温柔的看向司马霓裳假意责备。
“我也说了,你应该叫我霓裳,你不也是自作主张的叫我裳儿了么?”
“可是喂这字……”
“好啦好啦,叫你紫闫就是啦。男子汉大丈夫,还婆婆妈妈的。”司马霓裳鄙夷的斜瞟了榭紫闫一眼。
榭紫闫无奈苦笑,这丫头当真是对他一点也不忌讳。别人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原来是真的……
此时天边霞光洒落,司马霓裳跟着榭紫闫又走了一会,突然有些迟疑的开口:“紫闫,你今天说的那太子妃……”想起那墨蓝身影的主人对待另一人的态度,司马霓裳始终无法释怀。
榭紫闫诧异的呆了呆,随即又笑了。他面上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文儒雅从不曾变过,可是每当面对榭紫懿时,笑还是那笑,感觉却全然不同。仿佛隐藏了太多复杂,但是不论他怎么藏,那双眼睛始终会透露他的心。也许这样掩藏着自己并不是他愿意?
还记得榭紫懿那家伙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什么二弟派去的刺客吧?可是眼前之人实在不像什么会派刺客的人。自见他以来,司马霓裳对他的感觉多半是善良。
不明白榭紫懿那家伙怎么就在见着自己的时候一口咬定她就是眼前之人派去的?难道她多年来在董事长位置上修炼出来的阅人技法在这里无效?
“那女孩你也看到了,”正在司马霓裳还要继续深思他们兄弟二人的微妙关系时,榭紫闫开口了:“她叫王虞,是王氏家族的公主。
我们帝国由三大家族以及大臣们共同掌权。其中,以帝王族最为尊贵,也是有着无上权威的一族。即我们榭族。
第二的便是大臣,随后才是王氏家族和吴氏家族。王氏与吴氏实力相当,同时,王氏与吴氏联合实力才及得上大臣。
当然,这两家族都有人在朝为官,所以朝廷也分两大势力。分别支持王氏和吴氏。这样的制度对于王族是有一定威胁的,如果说两家族和大臣达成一致,那对抗王族就不在话下。所以帝王一般会选择某一族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而我的母亲就是吴氏。”
“哦。那太子殿下的母亲就是王氏咯?”司马霓裳无心的随意一问。
榭紫闫沉默了半响,才道:“皇后不属于任何势力,但父王很爱她。”
这是司马霓裳没想到的。不都说自古帝王最无情嘛,这乾帝还能为了自己爱的人放弃政治联姻?无形间,她对这个帝王的首要映像还不错。
“其实,因为历代的帝王都会和某个家族联姻,所以我以及皇兄与王虞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这一次父王似乎有意想要戳和皇兄和虞儿,我说什么未来太子妃,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他们其实还没订下来呢。”
“诶?这也能随口说?我看你和殿下的关系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好嘛。”能够跟那冷面罗刹开玩笑的,要说和他没点友好关系,就是打死司马霓裳,她也不信。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榭紫闫的眼神似乎黯了下去?
他沉默着,似乎并不打算开口,不知道正想着什么。司马霓裳有一些无所适从,是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来他们之间,比自己想的更为复杂。一时间,司马霓裳也没了语言。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边不时的掠过归巢飞禽。也不知是时间流逝的过快,还是他们沉默的忘记了时间。遥远的阳光渐渐隐没在了云雾缭绕的山间。寒冷的风缓缓袭来,夜间似乎就要起雾,有层层叠叠的乳白缓缓氤氲。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与皇兄是最为亲密的……”不知何时,榭紫闫竟然开了口。司马霓裳低着头,静静的聆听。
“父王所有的子女中,只有我与皇兄最要好。皇后是个温柔的女子,从小就对我们百般呵护。那时,我体弱,其它的姊弟们都嫌弃我弱,瞧不起我。只有皇兄,总是站在我身边,保护我。还记得那时,皇兄就已经是太子。我和他约定了,日后,他是君,我是臣。我要做他最信任,也最能干的臣。可是皇兄八岁那年,皇后病逝了。皇兄也渐渐的疏离我。起初我本疑惑着,后来终于懂了。他竟然是将我视为他皇位的威胁,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榭紫闫望向天际的眸中,有道不尽的悲。司马霓裳突然明白了,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骨肉亲情在皇位面前,也变得那么没有价值。她分不清,他们二人,谁是真谁是假。如果要她选择,她宁愿逍遥的做着宫婢,也不想理会他们所谓的权谋。然而,有的事,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无可避免,不是么……
“闫儿,为何在此还不回宫?”
正在夕阳之下二人莫名感伤的情景下,不知何方竟然突如其来一道威严。
榭紫闫闻声有些诧异,司马霓裳也几乎同时被那方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蹙眉抬首便望见前方不远站立着一位闪耀的妇人。
那妇人的衣着雍容得散着令人窒息的气势。鹅黄的绸缎上精致的绣着七彩凤凰,华贵得仿似就要从丝间飞舞而出。配合着发间由翡翠玉石点璻而成的朱钗,以及炫彩的六屏凤冠。仅仅是站在那,就仿佛凤临天下一般的威严。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凤眸星木中满含冰冷。明明已是有了年纪的妇人,却依然那么风华绝代。
这人……既然戴着凤冠,难道是继榭紫懿母亲之后的那位皇后?司马霓裳呆立原地有些疑惑,却忘了自己婢女的身份。
妇人睨向司马霓裳之时眸中诧异过后变得寒怒,艳唇轻启却气势非凡:“大胆婢女!为何见了本宫不跪!”
司马霓裳这时才惊觉宫中的规矩,心中烦恼。真是……她何时这样失态了,莫非来了这个世界,不用呆在CEO位置所以轻松的本性显露了?无奈中,司马霓裳唯有立即双膝跪地,手掌相合置于额前匍匐跪拜:“奴婢惶恐。”
榭紫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望了望跪拜而礼的司马霓裳便来到妇人面前,恭敬的扶上她的手臂:“母后,她是新进宫的宫娥,刚结束礼仪教导,对宫中规矩还不熟悉,况且,方才又被您的美貌所吸引,一时呆慎。您又何须与一个下人动怒呢?就不要责罚她了,好么?”
“怎么?刚结束了教导,司仪教的礼仪就忘了?”吴睿臻居高临下的瞟了司马霓裳一眼,眸中寒光闪过不怒自威:“这样的丫头,今日不教,日后一样还会不懂规矩!”凤目渐转,向身边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心中领会,微一点头,便气势汹汹的迈着步伐向司马霓裳靠近。
匍匐而跪的司马霓裳立时感到了危机的靠近,那威压……当真是仗着主子势力,便也跟着强劲了?真是狗仗人势!
不及司马霓裳多想,两股气势就已来到身前。有两只强力的手抓上她纤弱的手臂,迫使她跪立了起来。抬起头时便望见了那两只狐假虎威的喽啰眸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
呵,这世道真是……以前就在电视上见过那些个宫女在宫中无聊了,就变得是非得紧。整日都仗着主子的威名以欺负其他宫娥太监为乐。想不到这种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跪立着的司马霓裳唇角悄然浮出淡漠的弧度,眸中沉静的望向光鲜威严的吴睿臻。貌似记得,后宫妃子不能逾越管理太子东宫吧?
“娘娘,您以何资本处罚奴婢?”司马霓裳冷笑一声假装疑惑。这个世界太多未知,她不得不好好保护自己……
吴睿臻没想到眼前下贱宫娥竟然有胆子顶撞她,有些片刻的诧异。
“小小宫婢,胆子挺大。本宫乃后宫之主,你说本宫以何资本罚你?”吴睿臻不怒反笑。呵呵,当真有趣,竟然来了个不怕死的。
“您仅仅只是后宫的主人,可是奴婢并非后宫婢女。您何以管教?”司马霓裳眸光犀利得微冷。哼,想她东宫之人怎么也轮不到皇后来调教。要罚也只有榭紫懿有这资格!
榭紫闫没想到状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于如此顶撞他的母后。惊诧的望进司马霓裳美丽凤眸之中,居然望见了与以往所见俏皮截然不同的冰冷犀利。
这丫头明明俏皮得天真,迷糊得可爱。结果却拥有这般凛冽的目光。她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有胆子与母后较劲?莫非不知母后的厉害?
呵呵,是了。她定是不知道的。
榭紫闫突然想起了她将自己误认为太监之事。想必,她是完全不知这宫中人物间的厉害关系。自己还是帮帮她吧。怎么说,也是皇兄的人。
“母后,放了她吧。何必为一个下贱之人而污了您的凤目呢?花园的月季开的很好。不如,儿臣陪您去那里赏花,好甩掉这不愉快的事吧?”
“闫儿……”吴睿臻望向自己的儿子,无奈轻唤:“你总这么仁慈,日后要如何……”
“母后,儿臣明白的。”榭紫闫没让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他知道母亲所想,但那并不是自己志向所在。
吴睿臻望着榭紫闫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打断:“母后,我们去御花园吧。”
吴睿臻静静的望着榭紫闫片刻叹了口气,不想与儿子再争辩什么便轻巧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不过,她又怎会轻易放了冒犯自己之人?如果面对如此之人不罚,那还成何体统?下贱之人不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么!所以临走时,吴睿臻意有所指的望了那两位婢女一眼,眸中森冷。
得到指示的婢女微笑着点头,也不知应允了什么。等到主子离得远了便貌似无趣的将司马霓裳的手臂甩开。
淬不及防之下,被这两股重力的惯性带得整个身体都跌在地上,手掌触及地面时擦出了血痕便火辣辣的疼着。
司马霓裳抬眸透过眼前不知哪里飘来的白色粉末望向离去的吴睿臻却正对上了榭紫闫投来的目光。他见自己望了过去便收回了目光扶着那“皇后”渐行渐远。
司马霓裳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反应迟钝,这是非会否解决得过于快速了?那“皇后”怎么看也不像轻易罢休的人吧?算了,还是回去吧。出来得太突然,只怕榭紫懿又要借机找茬了……他会不会担心?……该死!她为什么要那么在乎那浆糊太子会怎样!
回到东宫时,天边皎月高悬、星辰闪耀……已是夜晚。
司马霓裳垂着头,犹如游魂一般飘着。似乎只有本能在帮助她辨别自己房间的方向一般。
如此晚才归来其实并非她所愿,完全是因为……那该死的榭紫闫被突然冒出来的“皇后”带走以后她就找不到回东宫的路了。
那白痴二皇子!难道忘了正是他带着她从东宫跑出去一路狂奔连到了哪里都不知道!!!他居然都不告诉她所在方位是哪竟然就那样走了……
待到司马霓裳终于托着沉重的身体游荡回东宫时,身体早就疲乏得没有一丝力气宛如游魂一般飘荡……
在这样鬼魅的夜晚中司马霓裳就那般飘啊飘啊……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却又为什么感觉它遥远非常?
“司马霓裳!你可知作为本府宫婢擅自离府,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