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照顾黄宾虹的日常生活，乡居的洪夫人曾为他找了个金华女子——我们今天看来纯属荒谬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却是极其正常的习俗而已。齐白石也是一生有两妻室，而获得过西方多所名校13个博士学位，精通9种语言的辜鸿铭，对男人和女人有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比喻，说男人像茶壶，女人像茶杯，一把茶壶可以配几个茶杯，没有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的道理——出自这位所谓“晚清第一名士”口中的哪里是什么道理，歪理都不理。黄宾虹自己经朋友介绍，选择了17岁的宋若婴，而“若婴”名字就是黄宾虹所起。所谓“君子不器，柔之若婴”。有必要略略介绍一下这位陪伴了黄宾虹后半生的宋若婴。宋若婴是安徽无为人，父亲是一个做金银器首饰的手工艺人，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她有兄弟姊妹四个，宋若婴十来岁的时候，被人拐卖到了上海，黄宾虹用300块大洋为她赎身，还把宋若婴送到爱国女学学习了一个时期。1920年，黄宾虹与宋若婴成婚，相偕并带寄寓的侄女黄映芬同游杭州西湖、天目山等地。1922年6月13日夜，黄宾虹所居宝山路宅邻居家失火，黄宾虹不在家，宋若婴抱着怀中的孩子，把那个装有收藏金印、银印、玉印的箱子交给了佣人。没想到，邻居家的火被扑灭后，那个箱子竟被趁火打劫的盗贼抢走了。宋若婴后来每每忆及此事，总是后悔不迭。黄宾虹收藏的心爱之物一夜之间没有了，对他打击非常大，他说，连生活都没有生趣了。洪夫人有时候来上海，宋若婴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予以照顾。黄宾虹每月要给洪夫人寄生活费用，有时忙起来忘了，宋若婴便会提醒他，让赶快给“大姆”寄去——宋若婴对洪夫人的尊称。宋若婴还几次去歙县看望洪夫人，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映宇在歙县陪洪夫人过了三年，以慰其寂寞。那一时期，黄宾虹发起组织了“中国金石书画艺观学会”，创办《艺观》画刊和《艺观》杂志，画刊印的承办人是黄宾虹，宋若婴则是“庶务”。洪夫人1936年在老家病故，宋若婴前往料理丧事。黄宾虹撰写《洪夫人行状略述》，除了对洪夫人的美德予以褒扬外，还特别写到宋、洪二人的关系，称洪夫人“念余旅食辛劳，因为置侧室持门户，往来沪寓，亲爱如手足……”黄宾虹和宋若婴一生共育有二子一女。一个散发着那个时代古旧气息的故事，今天读来依然感人。不过，这个原本温馨故事的结局却并不美满。“文革”开始后，已是六十多岁的宋若婴被一次次拉出去批斗。经受不住摧残和伤害，再加之生活的困苦，宋若婴于1971年含冤去世，享年6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