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人都暗杀,只要是对风烟弦发展有害的,每每完成一次,她便回房更衣洗整,遂往他房里去,途中抹去一切血腥气,只因,他不喜。
可他仍旧对着她眼中的杀戮蹙了眉,他是那么高贵,那么不染铅尘,而她卑微,而她低贱,所以一切肮脏的事,就都由她来完成好了。
那是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中,她望着他轻蹙的眉头,如是想。
-
有时清月也会羡慕宁漠,那个丫头总是在风烟弦面前晃来晃去,一声声“风哥哥”喊得人耳软,一点都不像人前那个吆五喝六的疯丫头,却也同样招人喜欢。在那个时候,他会笑,虽然浅淡,也当是应了。
而她立于他五步之外,全身隐在黑暗里,沉默寡言,视线也不知该投向何处才更显自然。
她依稀记得风烟弦夺政前一夜,自己扮作花魁,去除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
清月生得俏丽,但根本没有做过这类事,他也有些不放心,但仍旧让她去了,只道是小心为妙,便再无下文。
她半推半就地随那将军进了厢房,侧目却望见风烟弦转身离开的背影,他果真是放下了心去。她垂眸,只一转眼便依旧笑得妩媚风情,伸手反扣上门时,手竟是抖的。
没人知道她当时有多怕,也没人想到她会怕,那个浑身浴血的女子,那个决绝冷血的女子,她似乎顶住了那天,也盖住了那地,似乎任何东西也不会令她在意,她无所不会,甚至无坚不摧,又有谁能够想到,她也会怕?
可是偏生的,那满是油污气的身子凑上来时,她没怕,那带腥味的手抚上她的脸甚至掀开她的衣物时,她也没怕,但当她进了厢房的时候,在她望着那人背影的时候,她不知为何,那么真切的,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贯彻全身的害怕和恐惧。
转眼,她的身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展现在那将军猩红的眼里,然后她就被啃咬,被折磨,被施暴甚至践踏,睁大的眼里是那种空洞到极致的黑暗,彻底的吞噬。
然后她苏醒过来,反手就是一刀——那个人曾说,自己不是那将军对手,要在对方彻底松懈时,才能找到机会下手。她记得那么那么的清楚。
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她也摸到了想要的东西,任务已经完成,她却恍若未觉一般,站起身来一刀一刀地往那将军捅去,血花四溅,有些还溅到她的脸上,她都如同麻木的行尸,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不知捅了多少刀,她的手早已血肉模糊,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衣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
她回了血刹帮,风烟弦在那里等她。
她把兵符交给他,他笑得陌生又深意,“清月,最后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来接你。”她望着他,听他说完后话,而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我要你,帮我除了这血刹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