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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办杂志

挽救没落的方法多着啦:投稿,拍大作家的马屁,一天工作十四小时让眼睛近视到八百度,……

老许的方法是办杂志。

每次老许到了我们房间里,我们“摆龙门阵”的兴趣便要增浓厚,许多无所不谈的材料:有“补充营长”的情人,洛女士的屁股,小沙的眼睛,胖子的“时行文明脚”,公主吊桶似的腰,……一发动了便不大能收拾,总得谈一个尽兴的谈话,不一定近人情,不一定合理性。在这里,我们便是自由的国王,而女的们便是“三宫六院”了。愈谈愈上劲的是我们,而老许每每是将问题扯在别的问题上面去。今天我们谈的很上劲,又是他先出来打断了我们的兴会。

“你们天天写的什么?”他忽然支开我们的话说,“写的东西都没有人要!我以前曾经常常写。”

“你曾经写什么?可不可以拜读?”

“完全是个戏剧,”他说,“都在书局里,我送过了好多家,可是他们都不要。”

“那总是由于那些书贾太缺乏鉴赏的能力!”

“不!”老许否认着,接着说道:“他们都不敢出版,都说那东西太左倾了。”

“难怪!现在左倾作品可不容易出版,可是未来,你总该有地位的,不要灰心。”

他忽然又说道:

“我们办一个杂志好么?”

“好的,”我说,“不过叫谁写稿子呢?”

“你写,老季写,我写,再拉几个教授。”

“可是叫谁看它呢?”

“看杂志的人。”

“可是,”老季说,“穿黑衣服的找你了!——”

接着又说道:

“老许,你像一个香肠,你这个样!”

“哈,哈,哈,老许,这完全是一种侮辱你!”

“如果这话也算侮辱,”老季说,“那他随时随地在侮辱你!”

“你们都不是些好东西!”老许愤愤地说,“一讲话,就离不开生殖器!大学生,优秀分子,就是学士了哩!”

“你以为我们的态度不对么?可是这里都不是人哩!如其是这里的学生让我们来教育得三个月,也许还有点救。这里所需要的教育工作,是‘去腐生肌’的工作,这里的一些学生已经是溃烂了,首先必定要用去腐的工作。这种工作叫我们来做顶适宜,要救这里的青年,也不是杜威的实验主义,也不是共产党的唯物史观,顶要紧是叫这里挑选几个优秀点的青年,轮着班,摆两个茶几凳子,坐在我们门口做笔记,我们讲一句,他便记一句。使他们也学一点我们,那就有救了。像你,就不要这样教育了,我们该承认你比较的进步,可以算得半个人!——”

但是老许不等这话说完便抗议了,他说:

“你们不是和我一样?你们神气些什么!”

“你像一个香肠啦!”老季说。

因为害怕着我们的围攻,老许说了一声“还有点事”便预备跑。

可是我们似乎还不会满足,追在后面喊道:

“老许!老许!再坐一会儿谈谈正经话!”

“喂,我们商量商量办杂志的事情啦!”

可是老许再也不掉过头来望一眼。

【解读】

每次老许来“我们”寝的时候,“我们”都会无所不谈,特别是女人,其中内容不乏有下流的成分,但“我们”乐在其中,即使明知道不合理,也能对此感到十分兴奋。老许这一天突然谈论了一个正经问题,他要办杂志,不过却没有一个系统的想法,只有一个方向,而没有具体做法。“我们”和他说了几句,但马上就又变了味道,开起玩笑来。

这些人只有老董有对象,所以对于女人的向往是很强烈的,异性相吸嘛,更何况这时正是他们火力旺盛的时候,怎能不想女人呢!文种透露出了他们已经没落了,他们都是学文的,有一种文人的敏感,他的想法是投稿,拍大作家的马屁,然后每天不停地工作写字。这确实是一种好办法,不过却是为了摆脱这种困境而虚伪地活着,可以看得出来,他这是一种讽刺,内心当中十分痛恨这种人。老季想到了办杂志,他们对这个社会有太多想说的,即使对同是大学生的同窗也有很多话想说,他们是思想者,也是智者的前身。

杂志是需要有人写有人看的,可谁写呢?谁看呢?文中说看杂志的人,这很有意思,这是不是也在暗示什么呢?写的人要有思想有学识,然后写给看的人,可是谁能看呢?对于一些真正有思想的杂志,又有多少读者去看呢?中国是文化大国,可是自古以来,读书做学问的都是少数,很多人不看书看报,即使现在,也一样。这种现象需要去改变,可是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我们要自觉的去发展自身,多读书看报,对自己多少都会有些帮助的。

他们虽则是开玩笑的心态,可是表现出来的是对于其他大学生的不屑,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有了思想,痛恨那些没有被开启民智之人。不过说实话,有很多人能看明白问题,却也按相反的方向去做,只为了更加世俗。他们还是大学生,没有达到大彻大悟的阶段,他们这样的想法,也有些自大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许多,我们应该先完善发展自己,然后再想着去拯救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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