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音停弦,华千隐浅抿一口碧螺春,轻摇纸扇。
探子不慌不忙地将事情一一细述,华千隐始终云淡风轻地笑着,眼神却愈来愈冷。
“退下吧。”华千隐猛地挥手收起纸扇,起身朝宫外踱步走去。探子伏身磕了头:“喏。”
孝阳湖畔,冬风冷冷。
女子身姿妍丽,身穿竹青色莲步裙,玲珑乖巧,气质清纯如荷莲并蒂,不染尘埃,一只手撑一把青伞,一只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水眸凝视着远方的水平如镜。
华千隐冰冷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攒了几分笑意,悄悄地走到她身后轻吹口气。
微风中扶桑树高大秀丽,碧波如玉的孝阳湖青石桥上,阳光的少年和毓秀的少女,一笑一嗔。
“惜儿。”华千隐突然柔声叫道。
慕容惜嗯了一声,睁大水眸侧头看着他。
华千隐欲说什么,但望着她明澈的眼,却未能说出口,许久,他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吟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风愈发地凉了,她的耳根却红到了底,华千隐解下狐氅披在她身上,为她细细地系好。
“这么久不来看我,还说什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看都是骗人。”慕容惜嗔怪道,心中却在发笑。
华千隐站到她面前,如一座春山一样,他看着她身后的远山,叹了口气,看着她,问道:“天凉了还穿这么单薄,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那你心不心疼?”
华千隐一愣,哭笑不得地道:“就知道吓我。”
“吓的就是你。”慕容惜别过头去。
“惜儿,从今日起,你是我的皇后,明天我就接你回宫。”华千隐语气坚决,但心中却在与另一件事的抉择挣扎。
沉默良久,慕容惜忽地冷哼一声,一挥玉手,一记耳光便向华千隐而去。
华千隐难以置信地抚上脸,五道指痕微红:“为什么?”声音颤抖。
慕容惜猛吸了一口冷气,眼泪从眼角决堤而出,她的心防,终还是被他的暴雨冲垮:“这是你欠我的,华千隐。”她看着他,良久,没有再说话。
大雨倾盆而下,及时地掩饰住了华千隐掌不住涌出的一行清泪。
她还是没有再开口,冰冷的手指无力地搭在华千隐的手上,撑伞的手缓缓像他递过去,将竹伞搁在他手中,刹那间,她身上已被大雨泼了个透湿,身子也在打冷颤,但仍旧勉力朝他淡然一笑,转身端步离去,不再回头。
华千隐猛地抛开手中的竹伞,凭栏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