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刚二零零年十二岁,读小学四年级。
洪小刚的妈妈在大连打工;爸爸在沈阳打工。
小刚的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住,他有时吃住在爷爷奶奶家里,有时在爷爷奶奶家里吃完,就自己一个人回来睡。
他的胆子锻炼得越来越大。
神州五号载着杨立伟发上太空;神州六号也飞上了太空。小刚希望自己也能飞上太空。
洪小刚看了很多的校外科幻书,是他爸爸买的,他爸爸每年的春节前都要回老家过团圆年。
洪小刚一直幻想自己能够飞上蓝天,飞向太空……
洪小刚是一个好说好动的外向孩子,忽然之间,变得少言寡语,性格孤僻起来,好像总是想入非非。
鸟儿为什么会飞?
人为什么不会飞?
星星为什么白天看不到?晚间就挂满了一片一片的天?
天能穿透吗?
许多许多,许许多多的为什么,他想不明白,虽然他想不明白,却无尽地展开想象的翅膀去遐想……
洪小刚躺在自己的家里。他没有看电视,关灯躺在被窝里。他突发奇想,如果人能飞翔,自由自在地飞翔,那该多好呀!
山区的夜晚,空气清新,安静。
“哼唬哼唬”的叫声传进了洪小刚的耳朵。在宁静的夜晚里,这种鸟的叫声是阴森可怖的。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这种鸟的叫声了。哼唬鸟是一种大鸟,形状像鹰,却比鹰大许多。它的习性是夜晚出动,当地人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
这些年由于对动物采取保护措施,哼唬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展繁殖起来了。
洪小刚在哼唬鸟的凄厉叫声中睡着了。
洪小刚做了一个梦,自己变成了一只鸟,飞了起来。天还灰蒙蒙的,渐渐的有些微亮,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推开家门。
外边是一片银装素裹,丛山峻岭都白皑皑的被白雪覆盖着。昨天夜里下了一场特大的雪,现在天空中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鹅毛大雪。
洪小刚拿起扫帚扫自己家院中的雪。他一抬头,望见东山头大白石上站着一只大鸟,奇大无比的鸟!这只鸟就是昨天夜里叫着的那只哼唬鸟。洪小刚扔下扫帚就向东山的大鸟追去。
雪很深,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山奔去。他磕磕绊绊地刚上了东山头,离大白石越来越近,很快就接近了那只大鸟时,大鸟却双爪一蹬,震动双翅,飞向雪中的天空。
洪小刚望着大鸟飞去的方向,很失落,很失望,也很伤心。他的身上挂着厚厚的雪花,很委屈地站在原地不动,向大鸟飞过的痕迹望眼欲穿地观望……
大鸟向东方飞去。它越过那片狭窄的平原,越过大洋河,飞向河东岸的哼唬山。何东岸的哼唬山,有一个哼唬洞。这个洞的外罩面与山下的河是九十度角,水平垂直。过去没有钟表的年代里,人们看太阳光照到哼唬洞口时,就是正午十二点。小刚的爸爸小时候与伙伴去过哼唬洞,那时哼唬洞里边早就没有了哼唬鸟。洞里边住着的是一些其它小鸟和兽类。
大鸟在漫天飞雪中飞回了哼唬洞。
洪小刚突然间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哼唬洞。他从失神中解脱出来,跑下东山头,向大洋河对岸奔去。
大洋河早已是冰封三尺,冰面上被厚厚的绵绵的细雪覆盖着。洪小刚什么都不顾了,过了大洋河,就向山上爬去。
洪小刚的运动量过大,内衣里沁出了一身透汗,身上的雪花都被热气融化了。汗水雪水挂满脸膛。
山陡。坡长。山路雪滑。
洪小刚勇气十足,使他浑身是胆雄赳赳,气昂扬。他摔了很多跤,终于克服了很多困难,站到了哼唬洞面前。他握住一棵尖枣树的树杈,使自己在雪中站稳。他向洞里窥探,洞里一片漆黑。
洪小刚忐忑不安地往里看,他有些犹豫,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他一咬牙,钻进了洞里。由于雪天映得他双眼白茫茫一片,进入洞里,什么都看不见了。洞里是一片昏天黑地。
他的突然闯入,洞里边发出惊慌得扇翅声。小刚屏住呼吸,心口突突地跳。哼唬是一种猛禽,攻击性极强!就连獐狍野鹿都是它的攻击对象。
小刚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洞里边微弱的光线。他看清楚了,洞里有五只哼唬大鸟,两只成年的,三只“青少年”的。这个洞有十数米深,是个天然洞穴。它的周围是陡峭的石壁,在石壁的缝隙中长着稀疏的寒带树木。洞里,洞壁好像经过人工打磨一样的光滑。
五只大鸟住的地方在中间,那里铺有几尺厚的絮草。
小刚和大鸟在相互地对峙着。小刚不知道如何才能表示友好,只是傻傻地愣着呆笑着,他紧张的不知自己在笑。
大鸟也哼唬哼唬地叫着。
小刚虽然听不懂大鸟的鸟语,但他知道那鸟是在说鸟语与自己进行对话和沟通。双方逐渐感觉到了彼此谁也不想伤害谁,相互之间都有安全感了,也就安静下来。
洪小刚的看鸟到追鸟,是在清晨,又是天下大雪,当然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脚印早就被大雪重新覆盖住了。学校也无法发现他的走失,因为现在是刚刚放寒假;那天他又没有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小刚与大鸟的沟通很快。人和鸟之间,真是心有灵犀,几个手势,翅膀扇动,转动眼神,双方就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人与禽鸟原来是这样的容易相处,出乎小刚的意外。
这种大鸟,其实也是一种高智商的鸟。鸟的生存历史,比人类还要长,它是不是中华龙鸟的后代也很难说……
洪小刚跟大鸟在洞里,不知不觉已经呆了三天。第四天,洞里忽然闯进一头野狼来。小刚很紧张,惴惴不安,心惊肉跳地往里躲避。
野狼肥硕壮实,光洁的毛发,双眼闪着幽蓝幽蓝的光,煞气逼人。那条长尾巴,拖在地上。
从东山头大白石飞回来的那只大鸟,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它挡在小刚和狼之间,防止相互的攻击。野狼闻到了生人味,自然是比较兴奋的,它的天性就是攻击。哼唬大鸟在保护着小刚,它张开两只翅膀,像一道铜墙铁壁,把小刚防护得严严实实。大鸟与狼进行着禽与兽的对话。野狼在极力地表示着什么,那意思是说它不会吃掉小刚的,有何能是这个意思吧,是不是?小刚摸不准。对于狼言狼语,他一窍不通。
狼和大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住在一起的。像这种大雪封山的特殊情况下,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偶有发生的,正常情况下,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谁也不攻击谁。但,特殊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
比如:
某一方饥饿异常,他们又都是食肉的猛禽和动物,为了维持生命,难免不欺强凌弱,弱肉强食。
在那只野狼还没有进洞时,洪小刚的肌肉就浑身抖了起来,毛发直立。原来是野狼的原故。
狼身上有电吗?
狼身上有磁场吗?
这是一只成年的大野狼。
它全身毛色淡黄,身上还有几处杂毛,是银白色的。虽然大鸟在小刚和狼之间,如果相斗,还很危险的。但狼还是坐立着望向小刚,安静未动。
大鸟哼唬哼唬叫了几声后,野狼便友好了许多。野狼也轻轻地叫了几声,表示示好。
小刚发现,大鸟和野狼是认识的,它们之间还懂得鸟语和狼话,这使他忘记了恐惧,倒是好奇心更加强烈了。
洪小刚试图说点什么,他嗓子发干,像在梦中被魇住了似的,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他非常着急,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他连饥饿都忘记了。
另一只哼唬叼过来一块生兔子肉让他吃。小刚摇了摇头,他想,这些鸟类还真挺友好的,可他们不知道人类是不吃生食的,而是熟食动物。看到那块生肉,洪小刚感到饥肠辘辘,口水就流出来了。他拿起那块肉,微闭双眼,用牙一口一口地咬起来。他勉强下咽,吃得有些恶心,嚼来嚼去就没有感觉了。他实在是太饥饿了。
生肉下肚,胃里不好受,有些翻江倒海的劲头,可他渐渐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力量了。洪小刚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歌,唱得的是时下市面上最流行的歌。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听得野狼安详而顺从;听得五只大鸟爪踏翅舞,它们也翩翩吟唱。气氛在小刚的歌声中开始融洽和谐起来。
几天不见孙子,洪小刚的爷爷奶奶急得团团乱转。老两口去小刚家一看,家中空无一人,问他同龄的小伙伴,小伙伴们也不知道,直摇头。爷爷给在省城打工的儿子打了电话,给在海滨水城的儿媳也打了电话,接到电话,夫妻俩火速返回家乡,一家人与村里的领导们商量,认为是被人贩子拐骗走的,否则,活能见人死能见尸呀;如果是被绑架,也应当下绑票的,留下索取的字句,或者打电话约地点叫赎金。
最终,他们到乡派出所报了案。
洪小刚,男,十二岁。岫岩满族自治县三河小学四年级的学生。现在失踪,知情者请与乡派出所联系。联系电话:0412——XXXXXXXX
这是一告示,告示上还有洪小刚的照片。
洪小刚的失踪在当地炸了锅,有史以来,三河还没有发生过失踪的现象。街头巷尾,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