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宝贝,在妈妈的注视与鼓励中,你放心地玩去吧,妈妈会让你拥有你的年龄应该拥有的所有天真和无邪,再慢慢教会你如何自尊,自立,自强,自信,拥有一个无悔的人生。
当然,宝贝,妈妈有的时候也会打你。那是因为外婆带你惯着你,你太倔,太调皮,妈妈不能对你百依百顺,那样会害了你。等你长大了,我相信,你会明白,妈妈每一次打你都是因为爱你。实质上,宝贝,你不会明白,你给予了妈妈许多也改变了妈妈许多。妈妈在外工作,风风火火,也会烦躁,也会委屈,可是一到你的面前,所有的疲惫和心伤都会烟消云散,妈妈有着足够的耐心听你说话,听你说也说不清楚讲也讲不明白的“故事”,你每一次“语出惊人”,妈妈都会兴奋得像个孩子。有时还会与你一起共抢一个气球,一个纸飞机。
记得那一次,妈妈和你在大街上碰上突然而来的大雨,妈妈急急地抱着你去街边躲雨,几十斤的你,妈妈抱着飞跑,连妈妈也惊奇,妈妈的手一向无力,怎么会有这大的力气?那飘落的雨打湿了妈妈的脸,你突然昂起小脸,给了我一个亲吻,然后又伸出小手抚去我脸上的雨滴,妈妈大惑,却听见你说:妈妈,你怎么哭了?
啊,亲爱的宝贝,原来,你以为那雨水是妈妈的眼泪,你在用温柔的小手给妈妈安慰!多少次,面对你这样的“懂事”,我真的忍不住任泪水溢出,你总是用小小的心灵呵护着妈妈。是的,你真的是妈妈的“奥特曼”,因为有你,再多的委屈妈妈也不在意。
妈妈见不得那些残缺的家庭,见不得那些因病因祸而痛苦的孩子,宝贝,你知道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妈妈学会了坚强,也让妈妈内心永远保留了最温柔的一角,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妈妈的人生,因你而多了一份完美,因你,多了一份努力和奉献的意义。
啊,亲爱的宝贝,夜已深了,再望一眼你,不知道此时此刻,你是否正在梦里跟着悟空在蓝天翻飞,看济公在人间嬉戏?
啊,宝贝,飞吧,飞吧,请相信,你的人生之中,妈妈会一直鼓励着你,支持着你,疼爱着你,妈妈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直到你有足够的勇气,一个人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
那个时候,妈妈会含笑地望着你,啊,我的宝贝,你真的是最棒的!
谨以此篇献给我的宝贝四岁生日。
伯兄
“伯兄”是夫的哥哥。在此之前,我很少叫过他。也难怪,伯兄及夫的两位姐姐长年在外打工,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团聚一下。算起来,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恐怕不足一个月。
第一次见到伯兄是在五年前,我与夫准备结婚时。因为公婆年岁已高,家在僻远的山沟,我们的婚事只有伯兄专门从温州赶回来张罗。伯兄比夫长两岁,个头不高,很瘦,给人一单薄的感觉,远看似一个正长个儿的高中生。近看,脸上也不见那种沧桑,一笑,便有点《天下无贼》里憨小子傻根的味道了。
然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伯兄的穿着,一套崭新却一眼能看出的那种廉价西服,袖口上的标签也没舍得撕下来。一条轻飘飘的银白色领带,配一双坚硬贼亮的皮鞋。
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滑稽,感觉他的头发若是再吹一下,也像个“新郎官”了。于是便捂嘴偷笑。夫说:你不知哥见你有多重视。
这倒是实话。想当初,夫兄妹四人,就他一个人最小,又是读书出来的“公家人”,在他们家族中,堪称手心里的宝。这次,老大不小的他能讨一个他们眼中城里的娇小姐回家,也算得上“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了。
最终,我们的婚事按夫家那里的习俗办得顺顺利利,热热闹闹。虽是土砖瓦房,却也张灯结彩,粉刷一新。不知道伯兄一个人跳进跳出,出了多少力,只记得当时他询问我结婚典礼程序怎么写。我随口说了一句,农历本上有。他竟然老老实实抄了十二条,一条也没省,可把婚礼主持人念叨半天。
通常,每年我们回去过年时,伯兄已经携妻带子先回一步。该做的事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劈柴,挑水,打鱼,打糍粑……甚至家里来了客人杀鱼,洗腊肉,样样少不了他。每年大年初一出门拜年,也是伯兄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背着沉重的装罐头食品的大袋子上山。我有时看不过去,便要夫去接过来,却不料伯兄怎么也不肯放下来。象打糍粑,我把夫赶过来,一个还没打完,就被他连搡带推地赶了回来:你一边儿坐着去。
在伯兄眼里,夫是不应该做这些事情的。我不屑一顾,直到有一次,跟伯兄谈起他家的祖坟,他说起一位祖奶奶的坟,说是管着大用呢。我问:见着什么没?伯兄便一脸自豪:我弟弟呗!
天啊,伯兄指的是夫。
我当时便大笑起来。继而又生出一些感动,是的,在伯兄眼中,弟弟虽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官职,却一直是他的骄傲。
也许,在外人眼里,一大家子人该沾我们在外面工作的弟妹的光了。却不知,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们白手起家,生活也不是很容易,能做的也是力所能及的尽一份孝道。公婆在家的些许开支多是伯兄夫妇在外面打工支撑,那可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
好在他们兄弟团结,彼此也不计较什么。当我渐渐与他们熟悉,融入进来,有时看着伯兄的样子,便常常生出一些感慨。现在想起来,五年前见到伯兄的那一套装扮原来是他穿得最好的一回。这几年过年,我都没见他再买过一件新衣。他一直留着夫给他的一套旧西装作外出的派头,若要出门,还会打上一条领带,将他那脏兮兮的衬衣领给遮起来。末了,还会冲进屋,抓起他的手机别在腰上,笑着说:我也膻膻。
兄嫂便在后面喊:带个坏手机有什么用!有时,兄嫂与我聊天,也会发一些牢骚。说我命好,脑力劳动,轻轻松松,结了婚还像姑娘伢一样。想起伯兄对婆婆的轻言细语,想起伯兄吃饭时往兄嫂和孩子碗里夹菜的样子,我说,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一双鞋”。其实,伯兄比我家孩子他爸细心多了。今年回去见到的伯兄,黑黑的又瘦了一圈。还好打起糍粑来仍是霍霍有力。临走的时候,伯兄仍是放起长长的鞭炮送我们,我第一次生出了一些不舍。那感觉里,终于有了一些亲情。
我说:哥,嫂,打工要悠着点,别太累着了!
再回头看夫,正翻着一本伯兄送给他的书。我一看,是一本1992年出版的《领导科学纲要》,定价:9元。书的内容是早过了时的,可是我知道,这份情义无价,这份心意,永不过时。
给母亲的心声
真的很庆幸,当我提笔想要为您写一篇文字时,您还十分健康地活在人世。“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我永远也不想面对的悲哀。感激上苍,此时此刻,我还做着您幸福的女儿。
您已经不再年轻了,因为突然停歇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十几年前,您就开始发胖。您从来没用过化妆品,可岁月的风霜竟然不曾在您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当然,无法掩饰的是,鬓前的白发挤掉了青丝,您已经是一个可爱小女孩和一个顽皮小男孩的奶奶和外婆了。可是,在我看来,您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婉的女人。
永远也无法忘记,二十八个年华,您陪我走过的生命历程。那年那月,我们住在老家农村。您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我是您最小的“断肠儿”。哥哥姐姐都被在外工作的父亲带到城关镇上读书。因此,在那青山绿水的童年记忆里,我所有的欢乐幸福,没有一样能少得了您。
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人带,做什么事您都得将我带在身边。常常,天没亮,您就将我穿起来,一手牵着我,一手扶着扁担,徒步走到八里之外的城里挑“浑浆”。回家的路上,“浑浆”在大木桶里几片树叶掩盖下荡啊荡,而小小的我一手捏着一根冷油条一手拉着您的手,一边走路一边还打着瞌睡。
秋天,您将我放在装红薯的箩筐里坐着,挑着我走过大河去王道山上挖红薯,那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河水穿透箩筐漫进来,我坐在箩筐里兴奋地用双手拍打嬉戏,溅了您一身的水,也溅开了您一脸的欢欣。
后来,我上学了。六岁的时候,就从学前班升到一年级。可是,老师看着我小小的个头,以年龄不够为理由,将我拒之门外。我哭着跑回家,您正在大门外淘洗麦子。听了我的哭诉,二话不说,丢下淘洗的麦子,背起我拔腿就往学校跑。我不知孱弱的您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更不知一向胆小的您哪来的勇气,您将我端端正正地放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直视老师:她能行的,我的女儿能行的!
正是您的勇敢,我顺利地早早地跨入了学校的大门。那个时候家里很穷,您怜惜哥哥姐姐儿时薄了底子,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补身体。每天早晨,您大清早就会起来做饭,第一次是做给父亲他们吃了赶到城里上班,第二次是做给我吃,第三次才是您和爷爷吃。那个时候,别的同学总是喝粥,我却总是捧着您做的馍或是千层饼上学。馍里包着韭菜炒鸡蛋的馅,饼里裹着青翠的葱花,咬一口,香喷喷的。
每天放学回来,您总是给我炒一碗油盐饭留在锅里,那时,我们没有零食吃,一碗猪油炒饭也是奢侈。为此,父亲有次曾大发雷霆,一巴掌摔在我头上,您去护我,父亲又将一只凳子摔在您的腿上,我哭,我以为您也会哭,可您没有。以后的每天,我放学回来依然有一碗油盐饭。
您不仅对我好,对爷爷好,对塆里所有的人都好。甚至,对外来讨米的人,也不例外。我受您感染,有一次,您生病卧床休息,我独自坐在大门口,家里来了一位讨米的中年人,我赶紧学着您的样子,将他带到米缸前。可那人欺侮我“一人在家”,竟然叫我去拿大碗,我兴冲冲拿来大碗,足足给他铲了大半袋子。
您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心知那人不是一个真正讨米的。后来,为这事,一屋人笑得前弯后仰,唯有您,温柔的目光将我注视,仿佛是对我说:孩子,您没错,您只是心太善,不谙世道而已。
我在您的关爱下幸福地成长,却一点也没滋生娇气。相反,我不怕蛇,不怕虫,上得去竹子,捉得住小河里的“海子”。大家都对我摇头,说我不像女孩子,就连哥哥,都唤我为“黑妹”,只有您,总是对我笑眯眯。
可是,黑色的1988年,我们遭遇天大的不幸。大我七岁的姐姐,竟然受恶人之害,倔强自尊的丫头,独自将生命放弃……我眼睁睁地看着您,飞快地在一夕之间老去。披散的头发掩盖不了您的悲戚,我怯怯地跟在您身后,看着您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到小河里。日子总得过下去。自那以后,您更是将我含在嘴里,就连从来不抱我的父亲,也动不动将我搂在怀里。
姐姐去后的第二年暑假,父亲去北京学习,执意将我带去。我的兴奋只不过维持到了火车上,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您啊。千里之外,整整一个月,还没开始,我就后悔至极。可那时是打不了电话的,父亲给我买来信纸,我给您写信,诉说对您的思念。可是,整整二十多天,望穿“铁道”不见您的回音。直到临要回来的头一天,才收到一封跨越千山万水姗姗来迟的信。
是您的,是您写的!天知道那封信是怎么样辗转才到您的手里,就连信封也是您翻过面来填写的,母亲啊,您只读了四年级,您写的什么字我已是一个也不记得,只记得十一岁的黑皮丫头在那年的北京,在那个即将回乡的日子里哭得一塌糊涂,满脸满脸都是喜悦的泪滴。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父亲不放心我在家乡上学,将我转学到他工作的乡镇。那是一个离您百里的地方,父亲工作繁忙又粗心大意,经常将我丢在食堂里,一出差,动辄十天没有人影子。我疯了般地想您,遇上星期天,不顾晕车的痛苦,吐回来,吐回去,只为了能见您一次。暑假回家,看着已经悄然发育的我还穿着一件薄薄的汗衫蹿来蹿去,您轻轻地教我系上胸衣,眼泪含含的:我可怜的孩子……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已经开始念我的作文。我记得,我的第一篇张贴在学校走廊上的文章便是写您的。老师感于我对您的思念,也为了能让我更好地安心学习,将那篇文章送到了父亲手里。那个时候,爷爷已经去世,父亲终于决定,将您接到我们一起。
父亲将您安排在乡里的粮站上班,每月得一点少少的工资。突然不再做体力劳动,您迅速发胖,年过四十的您,还得拿起笔学写字,为了适应工作,深夜里,您还低着头一遍一遍学习珠算。幸福的是,我又生活在您无微不至的关爱里。
我爱吃土豆,您就在乡政府外租了一块地,种了一整片土豆。我爱吃饺子,没有钱买肉,光用嫩嫩的韭菜您也能把饺子做得美味可口。在那种环境里,您本是受人尊敬的“官夫人”,可是,您身上没有一点太太脾气。您将一个农村妇女勤劳纯朴善良的本性带到了乡政府的大院子里。
我的同学,也都喜欢您。我时常将她们带到家里,吃您做的可口饭菜。家里的水果茶叶,您总是毫不吝啬地让我带到学校里。我有个要好的同学,父母不在身边,带她的舅父母心生嫌弃,逢假过节,她总是住在我家里。您嘘寒问暖,做饭洗衣,对她对我,不分彼此。
三年之后,父亲调走,送他的人一批又一批。可是,邻里街坊、粮站里的老顾客,就连街上卖菜的老人,握住您的手,久久不肯离去。我为父亲自豪,更为您骄傲。送父亲的人里多多少少有些虚情假意,唯有对您的,全是一片真心。那都是您用人品换来的。
后来,我又离开您,去黄州念书。那时,我们住在城里的大院里。因为您失去工作,父亲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活还要供我读书,日子过得非常拮据。可是,面对一批家境优裕的干部子女同学,我的心理渐渐失去平衡。每月您们给我的生活费,远远不够支付各种各样的开支。我还动不动会写信告诉您,同学们有多“奢侈”。想象您收信的心情,还能想象出您“内疚”的样子。
我自然没有猜错您。一次,我手上戴金属手镯感染发炎。舍得花钱买饰物的我,却舍不得去买一支十元钱的皮炎平药膏,还在信中告诉了您。那一次,您给我回信了。我一看信封就知道是您写的,害怕同学笑话您的字,拿到信偷偷地跑回寝室才敢看。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您那封信啊!那满篇歪斜的字迹,却无一不浸染着您的宽厚仁慈,您不计较女儿的懵懂无知,却还惭愧自己没有能力为女儿创造一个好的条件和环境,竟将一张半旧的十元人民币夹在信笺中,嘱我赶紧去买一支皮炎平……捧着您那封信,我泪流满面,羞愧不已——沉重的十元钱彻彻底底敲醒了女儿沉睡的良知。
终于长大了。终于参加工作了。第一次领到工资,我兴奋地要去为您买礼物,您按住我的手。别,孩子,存着吧。
那个时候,家境刚刚好转,略有积蓄。可是有一天,您却被假装向您问路的骗子盯上,一向热心的您欣然指引。却不知骗子使用什么手段,将您迷晕,糊涂之中您将身上的首饰和所有积蓄全部相送。等您清醒过来时,骗子早无踪迹。
可恨的骗子,可怜的您。我紧紧的握住您的手,一刻也不离。擦拭着您悔恨的泪滴,回想起多年前我给人铲米的事,想起您温柔的目光,我轻轻地搂着您:母亲啊,您没错,您只是心太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