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融背上吉他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来自北京的他应一个朋友的邀请来到四季如春的南方小镇。
在这个古朴典雅的小镇上,戴触仿佛是来到一个他心中一直渴望的地方。这里的天很蓝,水很清,空气里也飘着淡淡的芳香,那炊烟袅袅,到处开满桃花这所有都使他赞叹。
放下吉他,洗去一脸疲惫的风尘,戴融正在他的朋友家里喝茶时,看见一个纤细温婉的女孩子走进来。朋友介绍,那个女孩名叫阿羽,是朋友的邻居。
女孩羞涩地坐下,轻轻地对戴融说,你好。这让戴融的心里柔柔地划过一道清波,他看惯了太多的娇情与放纵,而面对这么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孩,他感到心旷神怡。
午后,朋友出去了。戴融和阿羽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聊天。戴融拿出吉他,弹唱着王骆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那一刻除了音乐在流淌,一切仿佛都凝固了。阿羽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弹着吉他动情地吟唱的男人,不知不觉成了那遥远的地方,那个好姑娘……
整整一个下午,时光在戴融的歌声里滑翔。当戴融停下吉他时,阿羽还在痴痴地望着。好久,阿羽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脸上的红晕仿佛是那一树粉红色的桃花。
阿羽羞涩地告辞,望着迅速消失在桃花深处的那个女孩,戴融的心里漾起一种真切的快乐,就像音符在弦上跳动,流泻出一片无限的春光。
第二天下午,阿羽来了。
戴融说,阿羽,你带我去各处走走吧。阿羽欣然地答应了,她很尽职地带戴融走遍了小镇。几天下来,小镇的风情已如一幅画烙在了戴融的心里。戴融背着一把破吉它,弹遍了小镇的每个角落。
在那个桃花灿烂的地方,在那一片燃烧着青春火焰的桃树林。戴融停下了歌唱,他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个清澈如溪的女孩。在她那美丽的眼睛里除了那抹熟悉的羞涩,又多出一份让人心动的情愫。
戴融轻轻地唤了声,阿羽。阿羽的脸上又染上了桃花的颜色,在桃花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也就在这一片粉红色的花海里,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半个月后,戴融到了必须离开小镇的时候。在那个让他陶醉的桃花林,戴融轻吻着阿羽的额头,深情地说,“阿羽,你是我心中的天使,我还会回来看你的。”阿羽没有言语,只是将头甜蜜的埋入戴融的怀里。
当戴融上吉他告别小镇时,阿羽追了好久,直到她已离家很远。望着那个流浪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阿羽木雕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到北京后,戴融又湮没在为生存的奔波里。他几次想给阿羽写信,但因着种种原因他总是一搁再搁。他想阿羽是会给自己来信的,当他收到信再写吧。
可戴融却一直没有收到阿羽的来信,戴融在繁忙的日子中偶尔会想起阿羽,想起那一片云霞般的桃花林。
渐渐地,戴融身边的女孩多起来。
尽管戴融曾厌倦了都市生活,尽管他对南方小镇那个如桃花般灿烂的女孩深深地迷恋,但他却无法逃开自己的生活。他被一个漂亮的电视台女主持人炽热的爱俘虏了,他们住在了一起。
日子在淡忘中逝去,那个桃花林,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孩日渐遥远,最终模糊成一团桃花的背影。
在一个冬日,一个不速之客敲开了戴融的门。戴隐一看,居然是他那个南方小镇的朋友。他忙热情地招待他的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并询问他的近况。
他的这位朋友一直很沉默,他躲开寒暄直视着戴融问,“你还记得一个名叫阿羽的女孩吗?”戴融一愣,他的眼前映出那一簇簇粉红的桃花和那个倚着桃树而笑的女孩,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那个小镇已快一年了。“阿羽还好吗?”戴融发现阿羽一直没有给他来信,答应过自己的阿羽并没有在冬天如约而来。而她是多么想来北京看看,来看看长城、故宫和那漫天的大雪。
他的那个朋友缓缓地说,“阿羽死了。”戴融的心“格登”了一下。他摇着那个朋友的肩连声说,“这不可能,阿羽她是怎么死的?”他的那个朋友脸上的表情很木然,“她是被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害死的。”“那个男人是谁,是谁?”戴融握紧了拳头。“那个男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他的朋友冷冷地说。他的朋友冷漠地给他放下一封信,走了。
戴融颤抖着手打开信,他顿时僵在那里。他感到有一种名叫爱情的纯美的东西被他亲手打碎了。
当那个漂亮高傲的女主持人回来时,她边脱鞋边喊累死了。戴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迎接她,而是呆呆地站在窗前,她笑着问戴融今天怎么啦?戴融仿佛丢了魂似的目光飘忽,他问“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戴融依然望着窗外,窗外似乎有桃花的影子在飘动。女主持人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她不再笑了,她坐在戴融身边听他说。
戴融的目光游离在这个故事之外……当那个男人离开后,那个叫阿羽的女孩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害怕极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让她那相依为命的爷爷知道。她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回来,可是她等呀等,却始终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甚至没有一封信。当她的肚子慢慢大起来时,她的事不可避免地被小镇上的人们知道了,在人们猜测与唾弃的目光里,她那一辈子没有做错事的爷爷咬着牙将自己辛苦拉扯大却败坏门风的孙女赶出了家门。阿羽默默地离开了家,离开了她惟一的亲人,她流浪在街头,走投无路的她只有一死。她来到那个给了她爱与憧憬的桃花林,默念着那个给予她爱与痛苦的男人的名字解下了腰带……她只留下一封信,上面说她知道他不会再来小镇了,不会再来看桃花了,她说她自己去不了北京了,她原本想生一个孩子,将来让孩子去北京的,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量了。
那个女主持人含着泪听完了这个故事。她说在现代社会里居然还有这样浪漫的爱情故事,只是这个女孩太傻了,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她说这话时显得有些迷惑与愤怒。“那个男人就在你的面前。”戴融不顾女主持人的惊愕,迅速地收拾好行囊,背着他的那一把破吉他,走了。
当载融再来到那个小镇时,小镇依然平静祥和,仿佛没有什么人来过,也没有什么人离开。那个桃花林也依然绚丽如霞,而桃树下再也找不到那个面若桃花的故人。
人们看到一个衣衫不整满面胡茬的男人在桃树下弹着吉他,弹了三天三夜,桃花纷纷落下,落在了这个满脸泪水的异乡人的头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