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剑入酒乡情难忘(一)
梦水乡,又名酒乡。
酒乡入春来,四下无静处,片片昙花荷塘边,点点清香扑鼻来。谁家灶头思饮酒,酒香万里聊空杯。若问“何处有酒”,此话真叫人贻笑大方。梦水乡里,家家可能无花芳,却家家有酒香,而整座乡镇于南国边境,少有外来者,当然爱酒之人除外,浓浓郁郁的酒香好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梦水乡,条条小河运载酒香汇入茫茫大海,远观小镇,如仙如梦,不切不实。
酒乡第一站名为“十里酒香飘”的一家小酒肆。来往官客往往会在这里稍作歇息,谈谈外边的风趣传闻。而住店的账房先生也是酒乡最有文采之人,据说写得一手好字,令路过之人皆好生佩服。举止更是风雅,双手除了把弄算盘、筷子之外从来只将书卷托在掌心,口里念道的“之乎者也”也令人拍手叫绝,尽管不曾有人问,也没人懂。
如往常一样,这一天,小酒肆派出的店小二又拉进不少官客,个个手持长剑,一看就是江湖侠客,绿林好汉,让这位账房闻先生也略感兴趣地听起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素衣白发人似乎是众人之首,当先坐下了,其余人才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
“小二,上酒!上肉!酒要大坛子的!肉要大碗的!”说话之人将手中长剑竖立依靠着桌角,右手还不停地擦汗,看来是一路奔波,也没来得及歇息过。
“鱼二哥,镖头出门前吩咐过,让你少饮酒,会坏事……”一语未尽,左手边的汉子不耐烦地挥挥袖,摆了摆手道,“二哥向来豪迈,有酒力气才大,二哥饮一饮,猛虎也得震一震,况且一个多月以来,我们都没好吃好喝了,来了酒乡,不喝酒又是做什么?难道看你学姑娘玩弄笛子?”语落,引得众汉子纷纷笑来,之前那位好言相劝的小生也语塞了。
而坐在席上的白发人始终一言不语,只是双目闭合。
“哥,你有没有听过黄婆卖瓜,自己卖还自己夸瓜甜的?”另一座上的戴冠小道斟酒问道。
“哦?有这回事?我可从没听过。我只知道鱼儿胡乱吹气,吹破了大肚皮,喝了一肚子水!哈哈哈。”另一名黄衣道士饮酒自乐,二人虽然交谈,却看来奇怪,两人各坐一席,背对而食,却聊来甚欢,独自斟酒,独自饮乐。
鱼二哥一听此言立马拍案而起,也不知长剑何时已经出鞘,挥舞两下便要上的样子,边上的好汉也纷纷拔剑而起,剑指小道,小酒肆的喧嚣声随拔剑声止也戛然而止了,席上众客纷纷放下碗筷,有退避三舍的想法,却怎么也不敢动了。这一刻,虽然短暂,但是似连酒香也被笼罩在了剑影底下逃逸不出去。
二小道,却不顾众剑客,依旧动着碗筷,自顾饮食,时不时黄衣小道还张口讽刺:“弟,我只听过井底之蛙,你可曾听过井底之鱼?”
“哈哈,哥,这你可有所不知了,井底之蛙尚能听得,鱼儿吹破了牛皮也发不出声音,不过却能看得,哥,你瞧瞧,这不就是么?”戴冠小道笑盈盈地指指鱼老二。此时鱼老二的脸已经憋得又青又紫了。
“两个黄口小儿,在‘鱼跃龙门’鱼常庆面前也敢放屁,找死!”之前那位阿谀奉承之人听了此言,举剑就刺向黄衣小道的后心,长剑飘飘,剑影绰绰,眼看就要来到那人背后一剑刺中,那人却来了句:“皇上不急太监急!”手指轻弹来剑,剑锋竟被看似无力的手指带走,指向鱼常庆,只是去势更快了些。
鱼常庆一看此人如此厉害,心里已无了斗志,只想一了而之躲过此剑,但谁知随着鱼常庆移动,长剑如影随形地跟来,心想若是不接下此剑必定叫人笑话,于是横剑于胸前,运足了气力打算接下此剑。谁知剑到胸前却又停了下来,执剑之人也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样子。
鱼常庆指着执剑之人怒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怕伤着你了,抬步闪躲了,你却还挺剑而出,真以为同出一门我就不会下狠手打你?”
“二……二哥,你,你误会了……剑它,自己走了……”出剑之人,支支吾吾,似乎也不相信自己口中说出的话来。
“哼!”鱼常庆冷哼一声道。
二位道长,却仍坐在那偷乐着吃菜,饮酒,似乎此事与他们毫无干系。
“你二人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快向二位道长致歉?”此时席上的白发老人,终于开口说话。
二人听此言均不敢吭声,愣在那了半晌,随后毫不犹豫地冲着二位道长致歉。
“咦,是白凤镖局的,怎么尽是些剑术不入门的剑修。”戴冠小道不知何时手里已多出一块腰牌来,以略带惊讶地口气说着,“就那老头的剑术,在白凤也应该只是个趟子手啊,奇怪,奇怪!”
……
经此一闹,小酒肆又归于平静之中仿佛一只经过烈战的狮子的眼睛。
但此事却闹得沸沸扬扬的。
“……小道士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不对,一指之力就将一群剑客杀害,随后驾鹤飞去……”
“什么驾鹤飞去,明明是御剑飞行。”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昨日我还见过那群人和那两个小道士,似乎成为了知己正于大酒楼里把酒言欢呢!”
“……”
春,总是那么美好。流水涓涓,花香漫漫。总让人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幻想。
但再美好的东西,也总有过去。
南国的边境,只有春和冬。花儿才凋零,雪儿又从天而来,覆盖了整座小乡,冷得呵气成冰。冬天的树儿们枝头绽放了一朵朵奇异的冰花,叫做“苦相思”,远远看去美丽动人。但于树下观之,每棵树只绽放一朵“苦相思”其它花骨朵,尽管含苞待放,但整个冬天,每棵树上只绽放一朵冰花儿,远远看去虽美丽动人,其实不然,应形容成冷艳“冻”人。每朵花儿,冰寒的出奇。
但好在初雪的日子里不太冷,酒乡的戏院里每逢初雪必会有演出。
在种着“苦相思”的院子里,众人裹着大衣看着台上的精彩演出。
似乎,这天太冷了,越来越多的人散去。
这时戏台子上跑出来一个血淋淋的白发老者,断臂,独臂持剑。众人看此一幕,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拍手叫好起来,众人只觉得演得逼真,精彩,有些想回去的人,也准备留下看一看演的是哪一出“戏”
“王老头,你个老狐狸,没向南走去目的地,反而往回走,一路上还躲躲藏藏,害得我吃了好些苦头。”突然,一人从天而降,口中还说着这样的言辞。底下观众见此一幕,都大声叫好,欢呼声更热烈了。
“少说废话,要杀就杀!”王姓老者似乎力不从心,却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哼,王吴志,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把东西交出来,我也好给上头一个交代!”来人眼神飘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不耐烦地说道,似乎想早早完成这件事情便走掉。
“哈哈哈,雷君,任你神通广大,你也猜不到我将东西藏在了何处。”王吴志大笑了三声,说完又笑三声,似乎很是畅快。
雷君听完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悠悠地举起了手中长剑指着王吴志说道:“王吴志啊王吴志,好个王吴志,毫无志向!你那么大岁数了,还是让我送你上路吧!”听到此处,台下的人,似乎都觉得不对劲了,顷刻间,已然鸦雀无声。只有那二人,还有那一把剑,似乎在说着什么。
雷君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了起来,一人仗剑踏着无上轻功,举剑刺去,王吴志也唯有硬着头皮举剑格挡,只是挡一次,他便退一步,退一步,他口中便溢出血来,剑影绰绰,剑鸣铮铮,还有冷月,苦相思,鲜血,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安静了。诡异的月光撒在戏台上,撒在人群中,溢出了一片鲜红,没有什么话语,也没有什么痛苦。
王吴志眼看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长剑,干脆运足了气力将长剑奋力一掷,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向着雷君而去,雷君不得不收剑回挡,但仅此一瞬间,王吴志竟运用轻功翻过墙头而逃。
雷君冷哼一声,随后跟上。
夜晚是那么宁静,那么充满冷意,连月亮也悄悄藏进云里去。
清晨,随着寒风将阳光推每家每户,阳光荡漾在人们的井里,衣服里,早餐里,床铺上……
“方远,方远,别睡了!方远,快起床做杂物了,方远,你倒是起来呀!”酒乡第十三街,那里有个小镖局,名叫威武镖局。镖局名声不大,人不多,也是酒乡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亭亭别院覆盖在溪流之上,门口摆着两只大石狮子,镖局外观倒也有模有样。
酒乡有个小镖局,小镖局里有个小杂房,小杂房里住着个小杂工。小杂工虽然不勤奋,却有着大大梦想。
和许多人一样,或许和你一样,和我一样,小杂工不勤奋,却有着大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