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剑入酒乡情难忘(二)
茫茫大雪去将青葱大山覆盖,万里不见一点绿。
天,寒得很,冷到似乎呵一口气也要被冰住,遥遥万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天空也是惨白的。南国之境边关将士却丝毫不为严寒所困,八万将士领着白晃晃的长枪、长刀,长弓把守边关,即使雪埋数尺深,大雪湿衣襟,再狂得风也是吹不倒这片南国旗帜。
一支商旅,自远方归来,白马黑驹踏着归途,哼着商调儿,悠悠然行至边城外被将士喝住。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城门关上将士洪亮的嗓门吼破风雪,连树上的“苦相思”也为之一震,可见将士功力深厚。
“自东陵而来,到太奉而去,车马之上皆为丝绸陶瓷,自是为讨生活而去。”商旅中走出一位少年人,冒雪徒行几步从队伍之中走出,才双手作揖说道。
“东陵?仙国东陵之人?你可有凭据?”
“由此为证!”说完,少年人自身后缓缓拔出一把宝剑,城门关上的将士一向训练有素,见此情形纷纷举弓相向,看似被风雪掩埋的城门关却在顷刻之间如一柄傲气冲天的宝剑从鞘中出,杀气弥漫。
少年人也是为之一震,却仍不紧不慢地将身后宝剑拔了出来掷向天空,关上将士听命于将领纷纷将弓拉满,将利箭放出。那一刻,漫天利箭密密麻麻,一股磅礴的气势压制向地面,百名弓箭手连发数箭,千支利箭笼罩商旅而去。
此时,少年人不紧不慢地手捏一个口诀,只见空中那把宝剑以高速旋转起来,蓝光剑影,竟于空气之中勾勒出一个“仙”字出来,庞大的“仙”字将所有利箭抵挡在外,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看不见却摸得着,蓝光将商旅包裹得滴水不漏,千箭并无一支落入阵中,自然也无例外有箭破阵而入,只以肉眼得见,千箭仿佛被一道无形之气所吸附在外,盘绕“仙”字而于空中不落,风雪更是沾不得这傲气的“仙”字。此情此景,只有一字形容——“奇”。
“以此为证,吾为东陵之人,汝难道忘了百年前的约定?”少年人双手放在背后说道。
“没忘!凡东陵之人行走天下,不可阻!”关上将领摇头又叹气。
“还不速速放行?”
“这……只是,边关由大将军镇守,此关由大将军说了算,容在下禀明此事,阁下稍作歇息,想来不必太久……”
关上将领收起傲气,不卑不亢的话语还未说完,便有一道声音如从千里之外传来,但却仿佛是洪荒猛兽的气息,“不必!尔等之言,句句入得吾耳。”
闻此言关上千名将士一齐,单膝下跪,齐刷刷的身影没入城墙内。关上将领单膝下跪说道:“一切由大将军定夺!”
城上,城下,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寂静。因为了解大将军的人都知道,边境只由大将军说了算,就连皇帝老子都管不着,而大将军常年于边关浴血杀敌,更如一只没有情感的野兽。他守了边关二十年,也就保了南国边境二十年。然而,二十年来,从无外人从此关踏过。
“众将士听令,开关!为东陵之人放行!”
……
酒乡十三街,大雪封门。
酒乡,家家都会酿得好酒,但唯有威武镖局里头的人不会,据说镖局是从外面搬来边境的,起初还有许多人问道原因,毕竟搬来如此偏僻的一个地方定没有好事,但几年过去后,乡里乡亲倒也忘了那些许事情,依旧讨生活,过日子。如此一来,镖局里头的人自然不会酿酒,所以想要喝酒,就必须得去街上买,这也是方远杂役任务之一。
方远,十一岁,自幼孤苦伶仃,四岁沿街乞讨时被威武镖局的王镖师带回镖局,七年来做着杂役的事,不习武,不从文,爱喝酒,所以他从镖师那里好说歹说讨来这个事情做。
这一日,方远又去街上买酒,却迟迟未归。
待得天黑,王镖师再也坐不住了,因之前戏院惨案的事官府还未查明,他担心方远出事,随后带着镖局里最年轻的二掌柜顾易和镖局中武艺高强最年轻的镖师云屠去寻方远,二人皆是方远的挚友,从小便以三兄弟相称,便二话不说跟随王镖师出了镖局去寻人。
夜漫漫,仍飘雪。三人也不知去何处寻人,也唯有顾易心思聪颖,鬼点子多,他建议先去“楼外楼”问问掌柜伙计,因为方远每日来此处买酒,并会在这偷偷痛饮几杯,当然这事也只有他的好友顾易同云屠二人所知道。
三人来到此处,向着伙计盘问半天才知白日间所发生的事。
话说当时,方远独自一人依窗饮酒数杯之后却是遇到一位断臂老头。
“伙计,一切照旧。”方远一人大摇大摆走入“楼外楼”然后找了个雅座便坐下饮酒。伙计同方远早是旧相识,二人都是杂役命,年纪轻轻的二人自然熟络地聊上了几句,方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肆厥辞,侃侃而谈。
“过几日,我便要做镖师了,哎……”方远举杯摇头轻谈。
“方兄不知怨由何来,做镖师那是好事,十一岁的镖师,除了云屠之外,你便是镇上最年轻的镖师了,受人羡慕,受人敬仰啊,为何唉声叹气的。”
“小吕,你有所不知,我这等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怎可为一个小小镖局所束缚,如今镖局之人发现我骨根惊奇,是个练武奇才,又发现我认字神速,一日认千字,还说我理财之道更胜我那弟弟顾易,决定让我提早成为一名镖师。这等好事,在你们身上,那是庆幸,可是在我身上发生,哎……哎……哎……”方远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说完又饮三杯,哀声连连。
顾易听到此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吕,你信了?哈哈,我这位二哥也真是的吹牛胡诌,连我顾易都自配不如,接下来如何,接下来又赊账骗酒吃了?”
小吕闻言小脸骤然间红起,“这厮确实可恶,每次来我这胡诌乱编一翻,让得我信以为真给他赊酒吃,不过后来……”
“后来如何?”王镖师瞪了顾易一眼示意他不要撤离话题,毕竟他们是为寻人而来的。
“后来倒好,方远遇上了一人。”
“断臂老头?”顾易问道
“倒不是他。”
“哦?还有第三个人出现?”
“有是有的,你且听我说来。”
“骨根惊奇?我看怎么资质平平。认字神速?你可认得墙上那篇诗章?理财有道,你可知算盘怎么打?我看你样样不行,胡诌吹牛‘老子天下第一’这本事倒着实厉害,小生佩服,佩服。”邻桌黄衣书生插嘴说道,眉宇间露出戏弄的味道。
“哪来的黄毛小孩,白脸小生?唱戏作秀去台上,来酒馆作甚?莫非是来给大爷歌舞一曲?哈哈,就来一首《黄狗吃屎,好臭的嘴,好臭的嘴》给大爷我听听。”
听到此处,顾易又忍不住插嘴说道:“哈哈,我这二哥伶牙俐齿,怕是那小生要落得下风。”
小吕不顾顾易插嘴,继续往下说道。
“狗贼,尽会用口舌占便宜,你不是骨根惊奇么,吃我一剑。”黄衣书生拍案而起,拔剑而出,脸上红扑扑的显然被方远气得涨红了脸。
方远见来势汹汹,也没想到这书生武艺高强,大为自己一时口舌之快而感头痛,到得此处也无办法,只得将胯下长凳抵剑,希望阻的了一时,谁知长剑凌厉,非但将长凳劈成两半,更是将方远的衣衫刺破,天幸方远见剑气汹汹身子早已往后一跳,不然小命早已归天。
“小黄狗,你来真的?你不怕我伤了你?”话还没说完,第二剑又至,方远只得再往后跳去。“哼,狗贼,看你还敢不敢乘口舌之快!”黄衣书生长剑快得很,剑还未刺到方远身上,却已经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剑还未至,就捅出了一个血窟窿?”云屠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镇上来了这等高手,这等手艺除我之外也只有总镖头会了。”
“你是说二哥遇到了入道高人?”顾易惊奇地问道。
“也并非不可能,入道者在这世间并不稀少,那后来呢?二弟被此人带走了?”云屠一向沉默寡言,唯一感兴趣的也只有“武功”。
小吕也没管二人谈话自顾往下说。
方远负伤,怒目而视,“你是女人?说两句就动手?小黄狗,来来来,大爷给你啃骨头,别乱咬人了,长得细皮嫩肉的若是个女人,大爷我一定把你卖到丽春院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狗贼,你……你找死!”黄衣书生脸更红了,一语不合剑又再次出鞘,蓝汪汪的小剑在方远面前却比海的压力更大,他明知敌不过,却还是要与之为敌。
这时,窗外飞来一个身影,一位断臂老头披散着头发,左手拿着一柄灰色长剑瞬间来到黄衣书生面前挡下了这一剑,黄衣书生不敌此人,脚步紊乱向后腿了几步,“噔噔噔”虽是几步,却将脚下的地面都震的龟裂。
老头看也不看书生,只是面向方远,瞧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是镖局中人?”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威武镖局的镖师方远……”还未等方远的话说完,老头便收剑,将方远的伤口止住血,然后一把将其抓起,又从窗口离去,这一系列动作快到人的肉眼都无法看清,只听得老头语重心长的话语还留在原地。
“这已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