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面天堂，一面江湖（二）
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一老一少盯着微光交谈着，那闪烁着的光影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映着老人格外的苍老。老人只有一臂，双眼也是泛着些许泪光微微闭着，无神地看着桌角上的茶杯，茶水荡荡，那涟漪慢地好像就连同时间都一齐禁锢了。老人披肩的白发被阵微风拂过，吹起额角的垂发，可以看见点点沧桑被吸附在皱纹里，褶皱地如一具干尸，冷冷冰冰，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那里，生命好像也静止了。
“那后来呢？又是谁来了”方远微微张口，这种凝重令他格外不适。
“之后，我与苏逊连战数日，却已双双战疲，我未曾想过此人虽年纪轻轻，但却心智颇高而且天赋之高难以想象，刚开始时我还侥幸胜了几招，到的后来我却如何也奈何不了他了。一日，我二人于清晨拆招，到的太阳当空一照之时，我二人已来回拆上了两百多招，就在这时，空中雷光大作，只见一柄雷剑从天而降，从中走出两人，一名儒衫书生打扮，一名携雷剑而来此人我倒相知，他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雷君’吕世杰。我见此二人来势汹汹未必有的好事，于是我大喝一声道：‘吕世杰，你二人来者何意？’吕世杰也不多说话，只是将雷剑横于胸前，而那书生更是奇怪，于一棵树下依靠着坐了下去，放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得，我当时也不敢分心，毕竟吕世杰年纪虽小，但一口雷剑却早闻名于江湖了。”
“吕世杰抬头看了看我与苏逊，只向前微微夸了一步，只是这一小步，他竟于空中腾移而来，雷剑之鸣响彻我耳，正觉昏厥之时，雷剑早已架在了我脖颈之上，见他嘴角微动，竟如同雷鸣轰动之声一般响彻鸟林，‘你将木匣子取来给我，我不杀你！’一言一字，一字一顿，如同君王来至，这等狮吼之功我却是第一次所见，他吐出一字，我身子就颤抖一次，到的后来，我的肺腑如同被重物压住了一般，喉头微甜，嘴角溢出鲜血来，他竟然只用了狮吼功便将我震的内伤了！”
“我虽被他的狮吼之功震伤了肺腑，倒也不惧怕他，行镖之人怎可被外力所屈服，就算不敌也不能将物件拱手相让苟全性命，镖师亦有道。只是当时的我自封功力七成且与苏逊连战数日早已战疲，‘哼，好个雷君吕世杰，你倒只有乘人之危之能了？’雷君吕世杰也不顾我的言语攻击，只是淡淡的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着一剑便要落下，雷剑近在咫尺，我运尽浑身之力与之一搏仍是敌不过雷剑一击，被击退数米才卸下那股巨力劲道，可万万想不到雷君身法竟如此之快，脚踩奔雷，吕世杰就好像自天而来的神君一般随着我退去的身影而至。”
“吕世杰将这口雷剑举过头顶，万道奔雷之力汇聚于剑身之上，一把雷剑竟高达数九丈宽至五丈，口中喝道：‘能死在天子雷尺之下便是你的福分。’此刻的吕世杰凶神恶煞，目光之中竟蕴含‘九五气数’，‘天子雷尺’向我横扫，电蛇暴跳。”
“谁知此时竟起了变数，一道不若于‘天子雷尺’的气息暴涨，一道暗合天道的剑意从暗处袭来绕过天子雷尺直追吕世杰而去，长天一剑浩浩荡荡斩下，吕世杰不得不收回雷剑抵御从天而降的剑意，我万万没想到苏逊竟会出手相助，苏逊一剑暗合天道确有通天彻地之威，但凡吕世杰收剑慢了半分恐怕此时早已身首分异。”
“吕世杰一世英雄人物，剑法超群，苏逊此人之前从未所闻，之后若不死将会闻名江湖，同样年纪轻轻，剑法不弱。苏逊张口吐道：‘这等小人何须王叔出手，我自会了解他，王叔请去一旁歇息歇息。’从他方才惊天一剑之中我便已瞧出苏逊此人竟是出自上古‘天机宫’，此派早已人间蒸发多年，今日偶然被我所见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天机剑法暗合天道，补天道而损己身，方才一剑苏逊把握时机，寻得最佳出手机会，看似雷霆一击，但自己自损三千了。”
“此时他这样说道我必然有所担心，毕竟是白镖头的弟子，正想着出剑相助，但我竟然没想到此子心性如此之高，他一边喊道单打独斗，一边却暗自传音给我让我疗伤解封，若是解开七成封印，雷君自然是敌不过我一剑之力的，于是我竟坐一旁开始疗伤，并且也留意起周围。”
“苏逊果然是人中龙凤，遇见强敌不自轻自贱反而愈战愈勇，天机剑道剑剑暗合天意竟也缠住了吕世杰一时。但毕竟我与苏逊连战数日，他早已战疲，此间与吕世杰斗到七八十招之时已有败退之迹。我心中焦急，此时我已解开身上三成功力，但于偶然间发现，那书生竟然笑脸面对着我。”
“我想：他已经看出我的意图为何不阻我一阻？恐怕也只有唯一一个可能，此人武艺远远在吕世杰之上，恐怕他并不介意我能否恢复功力，在他的笑容之中我好像看到我已是将死之人，再看苏逊，此时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天机剑法合天道，弃人道，恐怕再如此战下去，苏逊唯有一死。”
“想到此处，我不敢再运功解封，立即拔剑而上，刺出惊鸿一剑击退了吕世杰，随后收剑远去，口中还大喝道：‘哈哈哈，吕世杰，老夫先走一步。’我如此做法却是有三个用意，一来是让他们误认为我已恢复功力好对我有所忌惮，二来却是恐怕不敌此二人唯有逃走才不会把木匣子落入外人之手，至于第三么，苏逊是白镖头的人，我自然尽我所能去保护他，如此一来希望能吸引吕世杰的眼球，放走苏逊。”
“料我所想吕世杰果然不再恋战，怒吼一声刺出惊天一剑，击退了苏逊，便想追我而来，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苏逊此子性情竟然如此刚毅，身受重伤却也不顾自身安危还要为老夫阻挡吕世杰。我不忍再直视，唯有速速离去。”说道此处，老人微微叹息一声，“哎，希望苏逊安然无恙！”
听完这个故事，方远也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震撼，心神向往。
“而我救你也却是有原因的！”过了半晌老人通过烛光继续说道，将方远的心神拉了回来。
“小生不知，先生的原因是何？”听完这个故事方远也顿时对这位镖师尊重了许多。
“我瞧你是镖局中人，虽不说镖局中人个个讲‘信’但却比常人可信的多，我观你在‘楼外楼’多时，虽然武艺不行，但却根骨奇佳而且你临危不乱，不被强敌所屈服，这几点更是我欣赏的，到了如今我又看到了你热心肠的性子更确定了我当时并没有选错人了。因为武功不好可以再练，但心性不好就算怀有绝世神功又如何？”老人说着说着却从席上而起竟跪在了方远面前，“老夫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你答应！”
“先生快快请起，这是哪的话，先生救我一命如再生父母，先生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先生吩咐我岂敢不从！”方远向前踏去一步扶起老人来，“不知先生吩咐的所为何事？”
“运镖！”老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此镖箱中不知藏有何物，但引来了众人必然是重要之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外人之手啊！”
“先生玩笑开大了，并非小生不答应此时，只是小生不学武艺，不懂地理要如何为你运镖？况且沿途风险就连先生也应对不能，我又如何能应付的了。”
“哎，此物押送的确危险重重，是我欠缺考虑了。”老人好像瞬间没有生命气息一般，垂头丧气。
过了半晌，方远不忍看到老人这般，像是有所决定一般地说道：“先生手中可有一文钱？”
“你要这个做什么？”老人问道，却还是从囊中取出一文钱来交给方远。
“以此为证，这一文钱便是先生给予我的佣金，他日若我不能将镖安全运达目的必然将佣金全数归还！”说着方远便将一文钱藏入囊中。
“哈哈，好好好，你年纪轻轻却义薄云天，将来定有高于我的成就。我瞧你资质不差，却也不想因此害了你。自古以来，有人爱财，有人爱美女；有人爱权，有人却偏爱武功；而修行路上，有人愿一生克己复礼，守住心神潜心修炼于荒野之郊，望仙路，避尘世；也有人修炼于红尘之中，世俗恩怨快刀斩，红尘往事利剑刺，宁一生落入红尘，肩扛一把剑，腰系一碗酒，走过四季，看过江湖，待得清风明月时，愿赏花赏月赏佳人。等到暮雪迟迟时，愿渡江渡海渡江湖！”老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因此有人将此称为一面天堂，一面江湖！我此前也说过，江湖入得却出不得，你若因此事入了江湖，将来后悔起来可就……”
还没等老人的话语说尽，方远便向前走去几步回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双手作揖道：“先生言重了！那便入江湖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