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康盛展览馆三月有余,由于是暖年,夏季和春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太阳光一天比一天猛烈,晒得大地都起了一阵焦味。
编辑部的工作繁琐而不紧凑,不像其他的杂志社或出版社那般枯燥,许是因为自己对考古兴奋比较浓烈,每当整理教授们的新发现时,心情总是莫名激动起来。也许荀志清比我自己还了解我,像我这种类型的人根本不是康盛集团那种世界里的人,倒是跟这些只懂得沉浸在研究的教授们相处起来比较自在,除了偶尔被他们的小情绪闹得有点抓狂。
“小顾,你把这份东西转成电子版,一会儿送到我的办公室。”年近七十岁的玉石专家秦教授板着脸命令道,戴着一副金属框的大眼镜,两只眼珠子一会儿瞅着我,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地盯着那一叠文件上的最上面一份报告,头顶仅剩的两簇白发被他挠得乱七八糟。
“好的,秦教授。”我平稳道。
秦訾舫忽而摘下厚重的眼镜,提着一边眉毛,深思着上下打量我的脸,“小顾,你有没有整过容?”
我微微一怔,又觉得有点好笑,“秦教授,我要是有钱整容,绝对不会整成这副尊容,起码也要整个瓜子脸的美人胚子,再把眼睛切大,弄个樱桃小嘴。”
秦訾舫歪了歪脑袋,似乎听不懂我的话,“你这样挺好的。”
我心中一甜,心想如果秦訾舫再年轻四十岁对着我说这样话,我肯定想都不要想立马嫁给他。
“谢谢秦教授。”我美滋滋地弯了弯唇瓣,这可是打自出娘胎以来,第一个赞美我外貌的诚实男人。
“小顾,你别把秦教授的话放在心上,秦教授喜欢研究上古时期的玉石,约莫是看多上古时期那些美人的画像。不过,你确实长得比较像。”杂家学派的张教授不紧不慢地安慰,“你也知道,上古时期都是些抽象画,大体长得相差不远,而且审美观跟我们现在的差很多。”
我嘴角抽蓄,觉得还是秦教授的话比较钟听。
……
考古学是榕清学院的龙头老大,教学楼算是整座学院里头最辉煌,最威严的一栋,外形模仿战国时期的青铜冰鉴,十层楼高,占地面积约50000平方米,可以同时容纳上万学生。秦訾舫的办公室在一楼,与其他科室的教授同在一间大屋子里,只有系主任级别才有独立的单间。不过秦訾舫没有课的时间大部分都呆在编辑部或者在实验室把玩玉石,真正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少得可怜。
“喂,你听说没有?”左侧一位牛高马大的女生眉开眼笑地问走在一边的另一位女生。
“听说什么,你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扎着辫子的女生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反问。
“今年的上古历史选修课是方教授上,你选了吗?”女生笑得合不拢嘴道。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我已经选了商代青铜发展史。不行,我要去找辅导员改过来。”女生可怜巴巴道。
我纳闷地瞅了她们一眼,想起大学时候的自己也像她们这样,有时候选修课压根就是选美课,谁长得帅就选谁,至于后来学校实行独裁政策,干脆不让我们自己选修,直接由班主任安排。
正思索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响声,我循着声音望过去,一群女大学生完全不顾形象地群聚在一起,中间似乎站着一个大人物,而男学生们则个个黑头黑脸,恼怒而妒忌地盯着中央那位被女学生淹没的大人物。
我伸长脖子想看看是是何方神圣,这时秦訾舫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见到我愣头愣脑地站在人群外面,朝我招了招手,脸色跟旁边那群男学生一样难看。
“秦教授,那是谁呀?”我好奇地问道。
秦訾舫瞥了人群一眼,“有眼睛嘴巴鼻子的男人。”
我眨巴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秦訾舫,这是啥答案?
“走吧,这男人是个祸害,别让他盯上。”秦訾舫好心地提醒。
我转身,老老实实地跟在秦訾舫的身后,准备远离他口中的祸害。
“老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我心里纳闷,谁这么张扬在校园里喊老婆。
“老婆。”
秦訾舫眉头紧皱,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愕然地盯着我,“他在叫你。”
我怔了怔,“怎么可能,本小姐还是黄花闺女呢。”
“老婆大人。”
“他真的在叫你。”秦訾舫镇定道。
我愤愤地转过身,想看谁这么无聊,居然敢这么诋毁我的名节。
刚一回头,方绍桐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正放大式的从我的头顶压了下来,笑得贼眉鼠眼,“涌泉相报,顾小姐。”
我侧目扫了一圈,又无可奈何地瞪着他,感觉背部快要被那些女大学生的目光射出一个个窟窿,“最后一次。”
“成交。”方绍桐笑道,而后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到我的腰际搂了起来。
秦訾舫扁着嘴,鄙夷地瞅着我,仿佛把我当成一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