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他的搀扶,慢慢走到怜妃的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知道是被宫祈枫的作为吓的还是因为药性的作用,见我这副样子,她更是脸上莫名无比,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婉然一笑,我对着怜妃轻轻开口道:
“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蝶儿有点不明白了,难道有了家室就不能顾着妹妹了吗?”
环视了一下四周,把身边众人的反映尽收眼底,我没等怜妃有所回应,继续说道:
“再说了,皇兄这个家室是不是他自愿有的,不用我说,贵妃娘娘也比我清楚,不是吗?”
“你……你……”
众人皆因我的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怜妃的脸更是一白到底,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最终没有“你”出结果来,只是瞪着那双已然凸现的眼睛愤愤地看着我,继而看向一旁始终不曾说话的宫祈枫。
“胡闹!”
父皇的一声吼使得刚还在私语的人们立时安静了下来,离我最近的权公公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惹恼了他。我只是淡淡一笑,镇定自如的面向吹胡子瞪眼的父皇,没有说话。
僵持片刻之后,父皇的脸柔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失望,轻叹了口气:
“哎,蝶儿,你怎的变得如此的无理取闹,以前那个明理听话的蝶儿哪去了?”
“父皇……”
向着父皇轻轻一福身,我缓缓启口道:
“以前那个蝶儿已经随着母后的仙逝而死去了,现在的蝶儿,才是她真正想做的。”
父皇原本已经柔下来的脸在听到我的话之后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起来,他用着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确认我还是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儿,许久才用沉沉的声音开口: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当然知道,您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是您众多子女中的一名而已,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女嫁,女不得不嫁。所以父皇,您该很庆幸在看清现在的蝶儿真正的面目之后,能够马上把她嫁出去,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你……”
父皇颤抖着右手指着我这个出言不逊的不孝女,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宫祈枫担忧的拉了拉我的衣袖,也为我的话震惊不已。
我轻轻挥开他的手,拖着伤腿向着已经暴怒的父皇再进一步,他已经很成功点燃了我心中的导火线,什么公主,什么使命,全都不关我的事了,今天,我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我想说的一次性说个够。
“大皇姐嫁了,二皇姐也嫁了,今天是我,明天就要轮到三皇姐了,当然还有七皇妹,您的这些个女儿一个个为你维系着这个国家,难道这就是当初风兮蝶为你打下这片天下的初衷吗?难道父皇的江山就一定得靠女人吗?”
“啪!”
“皇上!”
“蝶儿!”
受伤的脚没能稳住我原本就有点虚浮的身体,在父皇那盛满熊熊怒火的一巴掌下,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宫祈枫的手已经伸在了半空,却没能接住我。
嘴里渗出一丝咸味,我苦笑了下,抬头看向那头发怒的狮子,怜妃和权公公一边一个扶着,他右手按着胸口,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了他此时的盛怒。
“朕……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你这是要气死朕吗?”
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气我的不争气,也气我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刚刚的那几句话,句句都是大逆不道的,换成别人,早被卡擦了,而我只换回了一个巴掌,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这个力量可比当初小巫婆大的多了,擦了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想起身却发现之前伤掉的脚貌似刚刚又很巧的扭到了,咬了咬牙,推开宫祈枫伸过来的手,支持着站了起来。
感觉到脑子在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人影出现了重叠,大概是在体内蓄积已久的酒精已经在扩散开来了吧。我用力甩了甩头,继续对上父皇盛怒的目光,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那个忝国的使者必是在场的,让他看了如此的“天芯公主”,还敢让自己的国家娶这么一个刁蛮媳妇回去吗?呵呵……
“父皇,您无需如此生气,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只余我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气中,微风依旧徐徐,红纱依旧轻舞,树影依旧在灯笼的弱光中轻曳。丢下这个重型炸弹之后,我终于抵挡不住脚上的双重伤痛和酒精在体内的作祟,在父皇的目瞪口呆,在怜妃的惊慌失措,在宫祈枫的愕然失色中华丽丽地再次倒了下去……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他们是信也好,不信也罢,一切的一切,都让它在我的沉睡中消逝吧。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清幽的歌声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睁开双眼,阵阵热风从敞开的窗中侵袭而来,惹得床上的轻纱漫舞,拂在我的脸上。透过缭绕在床间的轻纱,我看向外面,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榕树上那只知了在不厌其烦的独奏着它的控诉曲。
哪有什么清幽的歌声啊?
我轻笑一声,暗讽自己又把梦境联想到现实中来了,两个月了,自从上次眼睁睁地看着风兮蝶在我面前消失之后,这两个月,我竟再也没有梦到过她,或者是与她相关的任何事物了。
可是这歌声,明明是她的,这曲子也曾在我的梦中听她唱过,难道,她是在向我预示着什么吗?
宿醉令我喉咙干的快冒火了,轻咳一声,准备起身喝点茶,可我刚支起身子,一道青影已自床畔飞落在我的肩上。小青用它那小巧的绒毛脑袋在我脸上轻蹭几下,用那双满溢担忧的金色小眼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