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数字是记得很准确的,不可能有差错。
——琉善(Loukianos)
1
厌倦,这是我对人类的贡献。
来吧,唾液!来吧,手术刀!
来吧,破碎的鸡蛋(在中国它有文雅的绰号:木樨。它经常出没的地点:餐桌,或者木樨地。被打碎的人的幻影,正跟着我们进入繁琐的日常生活,并指责我:你是自由主义的间谍。在梦中你们投降的计划正被游戏机的喧嚣摧毁)!是啊,被摧毁!一只消极的堕落的颓废的灰耗子在地洞里,用脑电波煞费苦心干扰人类幼稚的捕鼠练习!
2
他蹲在阳台上,回忆:
鸡蛋的形状和分量。在六十年代,这相当于爵士头衔。儿子对此没兴趣:小鸡爵士乐——爸爸,快看魏叔叔的鼻涕,比马铃薯粉条宽两倍!
他想与儿子斗争,前提是:他必须把家庭消灭!而老魏在楼前草坪上拍肚皮,使他看上去仿佛马戏团的搞笑专家,满口象牙的时候也被认作大葱。——更远的地方在哪里?
城市的边缘是乡村,乡村的边缘是城市,他立即想到一个忍无可忍的时代。
——哦,等等,哪有忍无可忍?哪有时代?
3
去旅行,这是一张精彩的牌。他反掂正量未来的奇遇:若他年轻甚至中年,奇遇主角必是美丽的妇女(天真,主要还是成熟)。实际上,他是穿了中年人的皮肤外套,下面隐藏着一个使徒对主的渴念:
让我更聪明,看奥秘的元神!
车站旁边的教会,像风使他动摇。他张口结舌:
我只是……借用……他们的……词汇。
而他们的黑袍在夜色中隐匿。
4
我有两个中心:工作室和家庭,我的世界的太阳照耀着肥胖的建筑(它的外形与传说中的乌托邦相当接近),我的妻子存在的主要使命:永远做一个瘦子。她忘了西比尔:青春比长寿更有面子,她值得歌颂,用全部筛子挑选出的硕大的砂粒。
我看见了这谨小慎微的象征一个对应物正在逃遁。而我忙于建立第三个中心。分裂主义的帽子太小,我的脑袋不合适。而有关的传闻在第十四道街……在大学里,我如何学会这婉约而歹毒的技巧?
5
向下掘,像在希尼(稀泥)的泥煤田里,而玩笑的基础却是:
一层硬于一层。更多的人死于心硬。他幻想自身的背部又冒出两只手,掐自个儿的脑袋。不是自虐,而是报复:他设计的五年规划正散发下水道牌的香水味儿。
(想起老魏,孤独的产值减少一半)“在那阴暗的地方,正盛开着桃花。”
一句咒语,一种方法,正是全部的希望。他挠着头皮,想搬出沉默的兵器——但他不敢,他的代价:七种类型的面具降临!
1997.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