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咽唾沫:“我要吃烧鸡。”
凌歌闻言,皱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想喝银耳粥吗?这可是我特地让店家做的。”
“我都好几天没吃肉了。我不管,我现在不想喝粥了,我想吃烧鸡。”雪奴说着,不由自主的伸出丁香小舌,舔舔嘴唇,像极了一只馋猫。
凌歌叹口气,起身出门。
雪奴一愣:“你干嘛去?”
凌歌回头:“还能做什么,买烧鸡去!”
“你真买去啊?”
望着凌歌匆匆离去的背影,雪奴愣愣的出神了。
这个人怎么突然这般的听话了?他不是应该向以前一样将粥碗一放,气呼呼的说一句“你爱吃不吃”吗。
雪奴突然觉得心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自从那天自己被打伤醒过来之后凌歌的态度神色就一直很奇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一丝不安隐隐绕上了她的心头。
记得十岁那年,父亲打猎被狼咬死了,他们娘三人无法在猎户村过活,便离开了村子,来到了涪陵城外。过了半年的时间,他们连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也过的越发艰辛。有一天,娘忽然做了一顿好吃的,还给她做了一套新衣裳,连桃花都没有。她高兴极了。可是第二天,她就被带到了蓝府,卖身契上签的是死契。
十六岁那年,她还是蓝府的丫头,一向对下人不闻不问的蓝老爷,突然送了她许多首饰和绫罗绸缎,原来他要娶自己做他的第九房小妾。那时蓝老爷已经将近五十了。也就是那一次,自己唯一信任的人蓝慕枫对自己失约,让自己失去了清白。
在百花楼的时候,素来对他们这些妓女苛刻的王妈妈,在一段时间里却对她好的不得了。后来才知,原来是马县令的公子看上了她要娶她做妾,要王妈妈当说客。而蓝慕枫却再次出现,几乎毁了自己的一切。
对了,雪奴笑了一下。还有柳明堂,前一刻对自己温柔呵护,将自己捧上了天,下一刻却狠狠的将自己摔下来,遍体凌伤。
不安在雪奴的心里急速的扩展着,如坐针毡。
在她的心里,但凡有人一反常态的对她献殷勤,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现在的凌歌突然也变成的这样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不觉,烧鸡买回来了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雪奴突然想起那晚凌歌烤的野鸡,真的是美味啊!
咬了一口,肉嫩多汁,可是却没有那只野鸡美味。一瞬间,雪奴没有了继续吃的欲望,将烤鸡放到了凌歌的手里。
她皱着眉头故意道:“这烤鸡太烫了,等凉了再吃。味道也太淡了,你去给我拿点盐巴来。”
凌歌道:“烤鸡要热着吃,凉了就腻了也就不好吃了。再说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吃太咸的东西。”
雪奴白他一眼恶狠狠的道:“我就喜欢凉着吃,我就喜欢吃咸的,你管啊?”
“你,还真是奇怪的口味。”凌歌说完,竟然就真的去了。
凉了的烤鸡再配上盐巴,这味道,只一口,雪奴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伸手将烤鸡推到了凌歌的面前,有点嫌弃的道:“我看你盯着这烤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给你吃吧,我还是喝粥就好了。”
就算是再笨,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又被雪奴给耍了。
凌歌再也忍耐不住的站了起来,怒道:“你爱吃不吃!若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才不会这般的照顾你。你竟然还将我当猴子耍!你这种人,就不应该管你,饿死了才好。”
按着雪奴的性子来说,必然会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可谁知雪奴却顿时眉开眼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甚至还拍着胸脯道:“这样看起来才对嘛,这几天你对我百依百顺的,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甚至有点害怕。”
凌歌瞬时傻眼了,半晌才道:“这世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对你好,倒还受不了?对你吼,对你骂反而开心了?
雪奴不答,只是呵呵呵的笑,凌歌觉得他要被她弄的一个头两个大了,女人真是麻烦!
过了一会儿,雪奴瞅着凌歌因生气无处发泄而憋得有点红的俊脸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呢?只是因为我受伤了?还是因为其它?”
“其它?”凌歌冷哼:“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喜欢找罪受!”若不是她一会儿生病,一会儿受伤,看着可怜巴巴,再加上那晚她不但没有出卖自己还帮了自己,自己哪里会这般任劳任怨的照顾这个难缠的女人?现在倒好,感激的话没有也就算了,竟然还这样捉弄自己!
凌歌这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觉得是自己自讨苦吃。在看那雪奴不但不但没有道歉的意思,还一直笑个不停,像是在看傻子似地样子,任是凌歌再好的脾气面子也挂不住了。他冷哼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
“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雪奴终于勉强止住了笑:“你把银耳粥给我吧,我肚子饿了。”
“饿?”凌歌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受不了我对你的好吗?要我端过去,万一你害怕,一个不小心打碎了碗,你岂不是要真的饿肚子了?你呀,还是自己拿吧。”
雪奴着急了,道:“我现在不害怕了,你把碗给我。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伤,下不了地的。”
凌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在雪奴以为他心软的了时候,却转身出去了,留下了一句:“你,自个看着办吧。”
“喂,你回来!喂!凌歌!”
凌歌向来不是个狠心的人,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了。话虽那样说,可一想想,雪奴毕竟是个女子,再加上又是病又是伤的,脾气难免会不好。自己一个大男人同她计较,那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他又转身回去了。
一推门,就看见雪奴已经下地了,手里正拿着桌子上的那碗粥。凌歌下意识的再她身上扫了几眼,怎么看都不像是浑身是伤的样子。
雪奴也没想到凌歌会突然回来,愣在了原地。
一时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雪奴突然大叫一声,手里的碗也掉在地上碎了,她抱住拿碗的手就叫唤了起来:“哎呦呦,我的手好痛啊,连碗都拿不了了。”随即又抱住了肚子:“哎呦,我肚子好痛了。啊,我全身都好痛啊……”
雪奴一阵呼天抢地,凌歌却是淡淡道:“看来你是真的要饿肚子了。”他语气虽淡说的也是戏谑的话,可眼里却有了怒气,显然他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旁晚时分,小二将药拿上来,这一次雪奴也不等凌歌伺候,乖乖的过去将药给喝了。
许久,就在雪奴以为凌歌会一直生气不同她说话的时候,凌歌说话了:“这是最后一副药了,大夫说你喝过这副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雪奴讶异出声,凌歌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她还是装傻充愣道:“我还以为我起码也得再喝个十天半月的呢?难道接下来我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
凌歌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截了当的道:“在马车上静养也是一样的,明天我们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