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算是风调雨顺,庄稼长势喜人,玉米穗个个长得像棒槌似的竖立在秸秆上,风过处,摇曳出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在向人们炫耀自己一世的繁华和殷实。
已经立了秋,按说天气不该那么闷热,可是谁也左右不了大自然的风云突变,一连几天,阴阴沉沉,闷热的如罩笼中,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和窒息。
王琳吃过午饭,帮母亲拾掇完家务,回自己屋里换了换衣服,然后从窗台上取了一把镰刀,对母亲说:“娘,我去咱地里看看玉米能不能收割。”
还没等母亲回话,屋里传来父亲嘶哑的声音:“琳儿,我去吧,我好几天没上地头了。”紧接着屋里又传来几声咳嗽。
“瞧恁爹,要不中还逞什么能!?”
“娘,瞧您说的----”王琳瞅了母亲一眼,随即又冲屋里喊道:“爹,还是我去吧,您感冒还没好。我去了啊。”王琳说罢拿着镰刀朝大门口走去。
躺在大门口的皮皮,看见自己的主人要出门,兴奋得一跃而起,连蹦带跳地跑到王琳跟前,伸出嘴巴拱了拱她的裤腿,又绕着转了一圈,然后,摇头摆尾地跟在她的后面。
王琳走在街上,如同一朵绽放的粉荷,整条街道被她点缀得耀眼生辉,绚丽灿烂。看见她的人都主动和她打招呼,她也笑着一一回敬。每在这种场合,王琳心里总有一种令人愉悦的自豪和一种淡淡的羞涩,嫩白的脸蛋儿上立时泛起丝丝红晕。
贾村西边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公路西边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河,因常年干旱,小河也是干涸的。
王琳走出村子,跨过公路,越过小河上的石桥,又走了一段坎坷不平的小道,来到了自家的地头。
她望着地里的玉米,都早已褪去了青绿,换上了干巴巴的黄白,心里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惶然。哥哥前两天来信说,那里的工期很紧,老板不打算停工,凡是不回去收秋的每人补助五百元,所以,哥哥不打算回来。而父亲最近患上了感冒,轻似一天重似一天,就是一直不见好转,母亲和大姐又、、、、、唉!看来这个秋天只能靠自己了。
突然,一阵风不知从哪儿刮来,掠过她的身边,吹乱了她乌黑发亮的长发,鼓起她那粉红色的衣衫,像一面被日头晒褪了颜色的旗帜在风中招展。玉米地里立时涌起挤挤擦擦的碰撞声。
皮皮站在她的身边,不停地摇着尾巴,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玉米地“汪汪”地狂吠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似乎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王琳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想:别人虽然都还没开始收割,但是,人家都有帮手,自己呢?当她想到自己孤立无援时,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现在这么凉爽,不如动手收割吧,省得到时看见别人都收完玉米自己心里着急。想到这里,她提着镰刀就下了地。
皮皮看到自己的主人走进了玉米地,摇着尾巴也跟了下去,在她周围来不停地蹦跳着。
“皮皮,别添乱了,一边去!”
王琳吆喝了一声,皮皮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便坐卧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别看王琳是个女孩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她干起活来,干脆麻利,很卖力气,蛮抵一个男孩儿。没多大功夫,一片割倒的玉米铺展在她的身后。
也真奇怪了,风不刮就不刮,刮起来似乎不想停止,而且风势比先前大了许多。
王琳只顾忙活,全没去注意这些变化。
皮皮倒显得极不安生,它不停地在地里来回跑着、狂吠着、、、、、、
王琳的母亲叫沈雅君。此时,她站在大门口,望着昏暝不爽的天空和肆虐不止的狂风,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这孩子出去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回来。她匆匆走进屋里对躺在炕上的老伴王世贤说:“她爹,我看这风势有点不对劲,琳儿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回来,我去地里看看。”
“我说孩儿她娘,琳儿不傻也不憨,这会儿她不会还在地里吧,你就省省心吧。”王世贤说着坐了起来。
“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怎么左眼老是跳个不停呢?”沈雅君惴惴不安地回答。
“就你诺老婆影儿!(当地方言。意思是相信迷信)”王世贤白了老伴一眼,又躺了下去:“等等看吧。”
这时,王冰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来,对炕上的父亲说:“爹,俺娘说的没错,左眼跳财,右眼祸来。我觉得还是去找找王琳吧,外面这么大的风,她一个人、、、、、”没等王冰说完,父亲就接过来话茬儿:“王琳再傻也不至于傻到如此地步吧,说不准这会儿正往回赶呢!”
王冰瞥了父亲一眼,又瞅了瞅母亲,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毕竟是沈雅君身上掉下的肉,她望着昏暗的天空,想到仍没归来的王琳,心神不定,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