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绘宫寝殿
顾惜若忽地推桌而起,忿然将手中握着的茶盏摔到地上,顿时地上茶水四溅,“谁呈上来的茶,如此糙茶也敢呈上来?”
随侍一侧的侍女见状纷纷伏地求饶,“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这时,红苕手持托盘缓缓走了上来,福了福身道:“娘娘,这是奴婢新泡的古树红茶。茶香馥郁、茶汤甜醇让人口舌生津,您不妨试试。”
顾惜若秀眉微蹙,摆了摆手道:“罢了,如今这茶再好于本宫而言,也是喝之无味。你随本宫出去走走吧。”
“喏。”
林苑中不时雪花飘落,下得人一阵心烦。顾惜若冷着脸用手拂去落在肩上的雪,在奇珍异石雕凿的石径间继续穿行着。
“呵呵呵……”远处传来隐约的笑声。
顾惜若抬起头来,却见柳林之外的疏影桥头,缓缓地走过来一群人。
油纸伞下,当中一位裹着狐裘的美人,宽袍广袖、珠翠环绕,娇美如鲜花般的脸上挂着舒心的笑……不是身怀龙裔的郑含露又是谁?
她微蹙了眉,回向红苕使了个眼色。红苕会意,扶着她避身于路侧的假山之后。
渐渐的,那笑声更近了。
“娘娘慢走,小心路下青苔湿滑。”
“哎呀,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小心搀扶着些。如今咱们娘娘可是万金之躯啊,千万马虎不得!没准,定国的皇长子就在娘娘腹中呢。”
“什么皇长子?我看娘娘怀的就是未来的太子爷!”
“胡说什么!”郑含露的喝斥声传来,听来却仿佛带着笑:“一会儿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要捅出幺蛾子了……”
笑声和脚步声缓缓远去。红苕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主子立在假山的阴影里,凝眸望着眼前的一株不知名的野草,脸上挂着一弯莫测的笑容。
“娘娘,他们走远了。”红苕轻扯她的衣袖。
顾惜若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嗯,咱们继续往前走。”
……
碧波池畔上,因为天寒的缘故,此时并没有多少宫人经过。远远近近的宫苑树木的倒影浸沐在冷清的池水中,有着说不出的静谧安详。忽然传来风声阵阵,仿若呜咽低唱,听得人内心止不住地发凉。
“主子,天冷,还是回去吧……”汀兰看着良久默然伫立着的女子,轻叹了口气。
楚瑶点了点头,任她搀扶着慢慢前行。
“悦妃娘娘!”身后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心不在焉的她心中一惊,她缓缓转过了身。
只见珠翠盈头的郑含露在数名侍女簇拥下,款款而来。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上了尚未隆起的肚皮,眼底却依稀闪过一丝挑衅与冰冷。
“姐姐真是好雅兴,片地风霜尚且不忘来此散步。”
楚瑶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意,脸上勾起了一抹得体的微笑,“彼此……”
郑含露嘴边的笑容微僵,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唉,嫔妾可没这个雅兴,只是终日闷在宫中,怕会憋坏腹中的孩儿……”
楚瑶又笑了,“哦?是吗?那婕妤就好生在此散步吧,本宫便不打扰了。”
郑含露不动声息地走近了她,眼里迸出了像利箭一般的怨毒和阴狠,要把她万箭穿心。附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道:“别以为用那下贱的手段就能永获帝宠,一想起你与裕亲王在御花园相拥的一幕,我就替你脸红,当真是够yindang的……可惜,皇上还是被你迷惑了去……”
楚瑶只感觉脑子里“砰”的一声,像是有一个无形的炸弹轰地炸了开来。全身气得发抖,本能地一挥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在周围响起。
“啊!你,你打我?”明明没有那么夸张,郑含露却顺着她的力道跌坐在地,一手捂住了腹部,一手捂着脸凄厉地叫了起来。
楚瑶眼眸中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把这些天以来的郁闷一下子全释放了出来,“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选日子吗?”
郑含露被她的怒吼一时震慑住了,但看见前方一现的明黄身影时,她眼中的诡异一闪而过,脸上立即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呵呵,她苦心策划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姐姐,你真是好狠毒,要害嫔妾和嫔妾腹中的龙裔……痛,肚子好痛……”
她身旁的侍女会意,登时脸色大变:“快!快去请太医!”
“皇上,您可要为我家主子作主!”
“大胆!你胡说什么,我家主子根本就没做过!”汀兰恼怒不已,大声呵斥道。
楚瑶悄丽的面庞上不带一丝情绪。探出云层的太阳斜挂在树梢,有一束温暖而清冷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眉眼衬得有几分模糊。蓦地一双长臂环上了她的腰际,立刻,有熟悉的龙蜒香仿佛温柔的手包围了她的全身。
“瑶儿,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