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楚瑶握着跳绳的双手缓缓地停了下来。她放下跳绳用侍女递过来的帛布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把它随意地丢弃到了一边。缓缓地吐了口气:“一天一天的在这犹如牢笼的深宫消磨,何时是个头啊……”
一旁的汀兰拾起了被她丢弃的帛布,摇头笑道:“日子总不是要过?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楚瑶不可置否,她径自踱步到了窗前,手肘撑在窗沿边上,双掌托着腮帮看了看那辽远而空旷的夜幕,低叹道:“你不懂,不懂……”
听罢,脚步停在殿外的轩辕澈一顿,冷峻的脸上变得阴沉不已。随之嘴角牵出一弯讥讽,想离开好和轩辕澜双宿双飞吗?他偏不如她的意。
“嗯哼。”
听到皇帝的声响,岸芷与汀兰二人立时回过神来,双膝下跪:“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死万万岁。”
什么?他又来了?难道又是杜太后施加的压力?
心里思潮翻涌,脸上却波澜不惊。楚瑶走到轩辕澈的跟前,下跪道:“嫔妾叩见皇上。”
“给朕抬起头来。”轩辕澈背着手,静静地打量着面前长跪的女子。
楚瑶依言抬起了头,望进他深沉似海的眼眸。
依旧是那副臃肿的相貌,然而不知道为何,却没有初见的那份可厌了。反倒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头轻轻荡过。
“起来吧。朕乏了,想到你的妙云轩小憩一二。”良久以后,他淡淡地说了句。
“啊?”楚瑶不自觉地瞪大着眼睛,低呼了一声。他,他在说些什么?
“啊什么啊,替朕宽衣。”轩辕澈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楚瑶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但很快恢复如常,语气淡淡道:“嫔妾手笨,怕是弄不好,不如让嫔妾的侍女代劳吧。”
垂眸间,手腕却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了。
她缓缓抬起了头,迎着他喷着怒火的双眸,下意识地蹙起了双眉:“皇上,你……”
“你这是在排斥朕吗?还是说,在想着你的情郎轩辕澜,不愿意碰触朕?”
轩辕澜?他怎么知道……莫非真被贤良二妃发现了,并且告知了他?
眼见着跟前女子的失神,轩辕澈的心竟是仿佛被铁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又一下。
“嫔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思疑了片刻,楚瑶摇了摇头。
蓦地,她手腕上的手加重了力度,她微惊地回过头,发现轩辕澈正用尖刀般的眼神瞪着她,像要把她凌迟一般。他的大手由于用力,骨节突出,指尖泛白,灼痛了她的肌肤。
“你给我放开!”她吃痛地试图挣脱,却是徒劳无功。
“告诉朕,你让朕下金口不宠幸你,是不是想为他守身如玉?想离开这深宫大院,是不是想与他双宿双飞?”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简直是莫名其妙!”楚瑶瞥了眼面前光火莫名的皇帝,冷声回道。
“哼!”轩辕澈怒极反笑,一把甩开她的手,“为了不当朕的女人,为了他守身如玉,当真是处心积虑,别以为朕不知道……”
楚瑶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剪影,“没错,我不愿进宫,更不愿做你的女人。”
“为什么?”他的声调陡然降低,但冷得像从冰窖发出来的一般。
“楚瑶自认相貌丑陋,不敢污了皇上的眼,皇上的心,皇上的人。”
轩辕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恼怒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你爱慕着他的事实吗?”
楚瑶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她的淡漠反而平添轩辕澈更多的愤怒,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由加重了力:“给朕记住,进了这深宫,就是朕的女人。不管你愿不愿,不管你丑陋与美艳,不管你心中有没有旁人,都妄想离开皇宫半步!”
顷刻,楚瑶眸子一黯,遂又轻启红唇:“既然两看相厌,皇上这样又何苦呢,把我放出宫便是,省得皇上看着碍眼。”
“休想!”轩辕澈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毫不修饰的勃然。
说完,便冷冷地拂了拂长袖,跨出了妙云轩的殿门。
岸芷汀兰黯然地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唤了一句:“主子……”
楚瑶半晌不语,叹息了一声:“我没事,帮我备好热水吧,我想沐浴。”
“喏。”岸芷与汀兰二人对视了一眼,默然退了下去。
出了延禧宫的大门,眼前就是一片槐树林了。晚风携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带来了一股清凉,却也未能浇灭他内心的怒火。
他脸沉如水,对着福如海沉声道:“传旨,让咸福宫淑妃接驾。”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