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李少别院里的丫鬟仆人陆续走了,最后只剩我们两个孤鬼。李少是聪明人,他既然走到如今这步,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给宋汝文和杨森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唱戏。用那优雅地转身,一颦一笑,水袖,唱腔来追忆似水年华。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出精彩的戏,人生如梦,有些人能完美地唱完而不留遗憾,有些人只能中途落幕。人走茶凉,真是几个沉重的字眼。这是李少选择的路,正如当年的孟玉楼选择自尽一样。我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我到了这绝望的境地,我想我会和孟玉楼做一样的选择吧。
我坐在梳妆镜前,让李少为我细细地勾勒妆容。我抬头看他,他今天的妆很完美,显得那么地清秀潇洒。那天他问我会选择杨森还是宋汝文,当时我无法回答,可现在我有了答案。
李少端着我的脸,凝视了好久。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们说好了要笑着告别,所以我们两个都没哭。良久,他对我温柔地笑着说道:“好了,我们去台子吧。”
我点点头,和他手拉着手往戏台子走去。这个戏台子,我从小到大都会模糊地梦到,现在终于看清了。飞檐上挂着风铃,随风摇曳,奏着动人地话语。
李少看了眼风铃,然后低头对我轻声说道:“以后不管你去了哪儿,请在窗子边挂一串风铃,风响起时,就是我来看你了。”
说好了不哭,可是泪还是沿着脸颊滑下。李少笑了笑,像兄长那般抚着我的头发,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他来了,拿好我给你的发簪,好好活下去。”
这一天,终于来了。泪眼婆娑的我,只看到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白色高大地人影。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我只想陪着李少唱完这出戏。
我用水袖擦干了泪水,用李少教我的身段率先出去,而他也紧跟着我一气出来。在台上,我仿佛看到了多年人山人海的盛况,孟玉楼那么骄傲地扭动着腰身,回眸,亮相。
一出戏还未唱完,台下响起了掌声。这掌声在空旷地院子里,显得那么刺耳。我们停下动作,终于看向底下,来的是宋汝文。
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吗?褪去了温文尔雅,有的尽是冷冽与掌控一切地残忍。我很害怕这个人,想起他对我做出种种地欺骗与伤害,我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一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肩头,我看向李少,这个男人眼里有着悲伤和无奈,他对我轻笑道:“这出戏,我们还是没能唱完,等下辈子吧。”
宋汝文扬起下巴,嘴角朝左边微微一咧,嘲讽道:“李兄真是好兴致啊,拉着小弟的娘子躲在这里风花雪月。”
李少面向宋汝文,毫不畏惧地说道:“宋兄说笑了,你家娘子不是在宋府里待得好好的,哪有在这里的理?”
宋汝文哼了一声,笑的愈发的温柔了,他看着我,说道:“落落,你过来。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说的话都是疯话,来,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