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给我指了路径,经过那片桃林,到了一条路上,向北行了不远,就看见一座市镇,原来柳姑娘的家就在街边,我出来的那个门是个偏门。
沿街寻到了一个药铺,将药买了来,放入怀里,此时已近黄昏,街面上冷冷清清,只有一处茶铺,围坐着几个人,低声交谈,那几个人衣着古怪,全穿着黑色的袍子,前胸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海鸟,看见我走了过来,都住了口。
我感到口有些渴,向伙计叫了杯茶,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其中一个长着鹰勾鼻子的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声问道:‘朋友是哪条路上的’。我答说是行脚医生,那人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两眼,不再理会我,和那几个人又交耳低谈起来,声细如蚊,若不是我曾经在耳功上苦下过一番功夫,决不可能听见。
我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只听刚才那鹰勾鼻道:‘林兄,你当真有把握吗?’。一个人道:‘放心,祖传的玩意儿,熟的很!’我偷眼看去,见是个长着一撮山羊胡子,干干瘦瘦的中年人在说话,只听他续道:‘这宅子依照诸葛孔明的八卦阵而建,先祖早留了破解八卦阵之法,你们只要跟着我,进出此宅,易如反掌。’,鹰勾鼻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道:‘林兄就这么肯定,此宅一定是依着八卦阵而建?’。山羊胡子道:‘决计错不了,此宅共有八门,布于东南西北及四隅,那正是后天八卦的方位。’鹰勾鼻子点了点头,道:‘依林兄看,那东西会放在哪?’。
我听他们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竟一下子想到了柳家,
八卦阵乃孔明所创,当年东吴大将陆逊误入阵中,若非被孔明岳父黄承彦领出,那是有死无生。我虽不知八卦阵如何布置,但那柳宅诡异玄奥,可像极了八卦阵。
听这伙人说话,似在谋划去盗取什么物事。我留上了心,仔细听了下去。
那山羊胡子道:‘这东西他得来非易,必当视同珍宝,我猜多半藏在他卧室之中。或者就在他身上。’鹰勾鼻子吸了口气,道:‘这倒费事得紧,这家伙平日里深藏不露,可江湖中有点见闻的,谁都知道他不是易与之辈。不过,我们这里有八个人,料来对付起他来,还是胜算多些吧。’山羊胡子道:‘陆皎着实有些本事,当年中原武林冒出来个神秘人物,挫败了许多成名之士,最终却栽在了他的手下,这件事韩兄还记得吧?’说着向众人中一个魁梧结实的中年人看去,那中年人样子憨厚,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听他们提起陆皎,我更加留起心来,运起功力,凝神倾听,
山羊胡子接着道:‘我们虽然有八人在此,手上也都不弱,但要胜过陆皎,我还真是有点儿没把握。幸亏有老天爷帮忙,我近日望气,见那宅院之上,阴郁之气浓重,此乃宅主人罹患重病之象!我们八个人个个生龙活虎,陆皎现在是个病夫,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今晚夜半摸进宅去,对他施以突袭,不怕这陆皎不着了我们的道儿!’众人一起点头称是。
我听他们说到这里,暗呼幸运,想不到这伙人要盗的竟是陆皎家,看他们穿着,显是属于甚么帮派,武林中人,不会贪图钱财,他们要盗的八成就是那部古籍,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阿!我只要暗中留意这几个人的动静,悄悄跟随他们潜入陆家,待到他们找到了古籍,和陆皎斗个两败俱伤之际,来他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就大功告成了,
到时候,觅个偏远僻静所在,将古籍上记载的武功参透练熟,江湖中可就无人是我姓赵的对手了,我越想越是兴奋,看着那伙人结付了茶银,向街巷的另一头走去,马上尾随跟去,
那伙人转过街角,进了一家客栈,就不再出来,看来是要等到天黑,才会有所行动,我在客栈外面盘桓了一会儿,突然想到,那陆皎是在升洲,这里却是泗州,听他们口气,似乎今晚就要行动,升州,泗州两地相离甚远,就算给他们八条腿,怕也不够用。这可有点蹊跷。无意中伸手入怀,触到了给柳姑娘的爹爹买的药,头脑一个激凛,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柳姑娘的爹爹就是陆皎!猜想是陆皎在甚么机缘下得到了那部古籍,消息不久后泄露,在江湖间传开,武林中视秘籍武典为重宝,想争夺那部古籍的人必然多不胜数,他不堪骚扰,迁到了泗州,建了这所宅院隐居起来,不想还是被人发现。柳姑娘,陆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况……,我此行虽是冲着那部古籍而来,但想不道她的爹爹竟是陆皎,我,不管怎样,我得先保护柳姑娘的安全,这个陆皎也得救上一救,不然,他有什么闪失,柳姑娘伤心起来,我想我肯定也不会好过。我本来打算在这客栈外等着那伙黑衣人出来,好尾随他们去陆皎的家,但现在想到柳家即是陆家,就不再停留,快步向回走去。
开启先前出来的那扇朱门,见地面上有些零零落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