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去给黄贞儿负荆请罪?除非我有病!我和雪儿郁闷地啃着梨子,两人都托着脑袋唉声叹气的。小黑躺在我们的脚边,闷闷不乐地不吱声。黄贞儿的事情,跟我们两人一狗都有关系,我们都受到了众人眼神的谴责和鄙夷。
“唉。”
雪儿神情落寞地对我说:“大嫂,我们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在家里的地位就不如一个外人了啊……”
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小黑是我们养的没有错,但凭什么吓着客人了就是我们的错啊。杨家的人,怎么都不讲道理的,真让人委屈。
“唉——”我们又同时叹了口气,早知道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当时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跟着去看热闹,并且打死也不承认小黑是我们放出来的,随便推给下人,然后买通下人去婆婆面前顶一下罪,就万事大吉了。
不就是一个黄贞儿吗?用得着这么的紧张吗?要是杨沉没有拦着郑大夫给黄贞儿把脉,现在落魄的肯定是她,不是我们。
我拉起雪儿道:“雪儿,走。”
“大嫂,我们去哪里啊?”“我们去负荆请罪。”“啊?”
雪儿以为我一定是怕了,或者疯了,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没有害怕,我让馨儿去府外的药方抓了几幅十三太保,仔仔细细地重新包装了一遍,然后去黄贞儿的房里。
黄贞儿正躺在床上休息,杨黎也在,屋子里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杨黎在宫里的时候,也是见过黄贞儿的,她肯定是看在旧识的份上,来看看她的。
杨黎见我来,起身笑道:“表嫂,你怎么来了?”我也笑着说:“我来看看黄嫔娘娘的,她刚刚从锦衣玉食的琼楼玉宇里面出来,我担心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咱们这粗茶淡饭的小门小户,她要是缺什么少什么,你可别亏待了她,一定要跟账房说。”
黄嫔娘娘。
黄贞儿哼道:“黄嫔再大,也不是娘娘,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娘娘。这杨家也真够霸气的,一下子就出了一位皇妃,一位美人,还有一位充媛,只不过,杨家的人,恐怕都还不知道吧?”
“充媛?谁是充媛?你是说杨敏?”原来杨敏在我们走了之后,还当上了充媛。杨敏是杨黎的亲姐姐,但在宫里的时候,杨敏不惜牺牲自己的妹妹,来往上攀附,她甚至还把自己的亲妹妹当成了障碍。她的手段极其地狠心。在我们离开了皇宫之后,皇宫,基本上已经沦陷进了南宫痕与南宫羽的争斗之中,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杨敏想要上位,就只能依靠着帮助南宫羽在局势之中拔得头筹了。
杨家的女子,可真是不简单呐。和黄贞儿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位,义无反顾。
黄贞儿点点头:“是啊,我离开之前,她就已经春风得意了,也不知道后来被乱军砍死在了哪个角落里,或者押去当了军妓也说不定,唉。”
杨黎听了,不禁暗暗着急,我安慰道:“你放心吧,你的姐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嘛,黄贞儿都没死,更何况是你的那心狠手辣的姐姐了。”
唉呀,我这是在安慰人吗?
我把药扔给了黄贞儿,说:“我知道你动了胎气,别的我都不懂,我自己怀孕的时候都是糊糊涂涂地过来的,你赶紧让人去煎药,喝了就躺下好好地休息休息。”
她有丁点的讶异,我只是朝她笑笑,说:“这有什么,我当初被南宫羽赐了藏红花之后,你不也来看我,照顾我,给我留下了补身体的东西吗?你都能有点人性,我怎么会没有呢?”黄贞儿,你曾经是我水陵儿伺候过的小姐,你虽不仁,但我还是不会不义。你救过我的命,又要取走我的性命,我就权当做扯平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给我一点儿的温暖,我就也还给你一点儿的温暖。你给我一点儿的冰寒,我也还给你一点儿的冰寒。
仅此而已。
杨黎拿着药下去了,应该是让她贴身的婢女荷花去悄悄地煎药了。
我们三个,都当过南宫羽的女人,她们的贞操,都拱手给了皇帝南宫羽,唯独我,有名无实。她们现在出得宫来了,黄贞儿还好,如果京城的形势明朗了,她说不定还能进宫去,重新做她的皇妃,但是,杨黎……杨黎是出殡出宫来的,她是回不去的了,若是回去,便是欺君之罪。况且她也不想回去,她既然选择了出宫,大抵是不会再回去的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没了清白,以后嫁给谁人家?我都不由地替她着急。
我坐在黄贞儿的床边啃苹果,黄贞儿盯着我,盯得我挺不自在的。她问:“你今天来我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单纯是为了送药?”我摇摇头,说:“我和雪儿是来负荆请罪的。”
雪儿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朝黄贞儿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负荆请罪的,还请黄大小姐不要跟我们,还有小黑计较,嘿嘿嘿。”
“负荆请罪?”
“嗯嗯,是啊是啊。”
“那荆条呢?”“什么荆条?”我和雪儿面面相觑,黄贞儿回答道:“请罪的荆条啊,难道你们不知道负荆请罪的‘荆’是什么东西吗?你们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负荆请罪吗?”
我和雪儿齐齐地摇了摇头。是杨沉叫我们来负荆请罪来道歉的,我怎么知道这道歉还有什么讲究啊。
黄贞儿白了我们一眼:“这就是你们道歉的诚意?”“喂,黄贞儿,你够了啊,”我差点把苹果核砸向她的脑门,“我能来向你道歉就已经不错了,你在杨家,不方便自己去抓药,我给你送来了,杨黎亲自盯着人煎药煎好,然后给你送过来,送到你的嘴边,我们还知道了你的秘密,抓住了你的小辫子,不说出去,我们帮你保守秘密,你还要怎么着?还要用荆条抽我们啊?”
我抓起雪儿的小手就要往外走,杨黎忽然进来道:“不好了,陵儿,外面来了很多的官兵。”
官兵?
我问:“是来杨家办事的,还是把杨家给包围了?”“把杨家给包围了。”看杨黎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怎么会呢,杨家可是济南的招牌,怎么会有人敢往杨家调兵?
我们都要出去看看,连黄贞儿都要下床,我道:“你们谁都不许去,你们都是身份敏感的人物,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别后悔现在出去露了脸。”
我去。
我把房门关好,然后就去打探打探,来来往往的丫鬟比平时多了许多,一听到府邸被官兵包围了,大家都很心慌,我一时着急,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对了,官兵包围杨家,那为首的,势必要见见杨家的当家主人,说明情况,那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大厅里头。
我终于在大厅外的院子里见到了两个官兵,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两个官兵应该是跟随为首的头子进来的,而其他的官兵,都没有跨进杨家门槛来。
看他们的服饰装扮……我大惊,这些官兵,不是地方上的官兵,而是朝廷派来的!
万幸,我没有让杨黎和黄贞儿她们出来,万一被撞见了,说不定这些人是拿着画像要抓人的。哎呀呀,要死了要死了,怎么会是京城派来的呢,肯定是来抓人的。
不对……会不会是南宫痕夺得了皇位之后,衣锦还乡来看望养父母的啊?但是,为什么要把杨家给包围了呢?
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我看到外面的官兵涌进来一大批,大厅里走出了一位官服男子,看上去品级很高。我慌忙躲到了旁边,看见公公婆婆也从大厅里出来了。
好像出大事了的样子。公公婆婆的表情很是凝重,几乎可以说是——面如死灰。
官兵们在到处抓人,我立即钻到了杨家的后头去,这些官兵对杨家府邸内的布局构造不熟悉,我可以轻易地躲过他们,跑到了黄贞儿的房间里去。
我气喘吁吁道:“不好了,真的不好了!杨家上上下下都被抓起来了,好像朝廷的人要来调查什么,大家都暂时被控制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