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望着独孤行婀娜的背影,想着独孤行刚才对自己的嫣然一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哀,暗自责怪自己:“文子玉啊,文子玉,你怎么要让这么美好这么年青的女孩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有个好歹,你可要万死莫赎了。”
正想着呢,独孤行已经来到了太监跟前。
一名太监伸出手来,刚掀开彩巾的一角,“啪”的一声,左颊便中了独孤行重重的一掌。
这名太监大吃一惊,刚说了一个“公……”字,右颊又中了重重的一掌,打得满嘴是血。
对面的江彬见变起顷刻,嘴里喊着:“反了!”一个箭步窜到独孤行身边,刚要拿人,右腕已落入一个铁钳般的人手之中,与此同时,左腕也被人紧紧攥住。
江彬定睛一看,钳着自己右腕的竟是赵美人身边的丫鬟,攥着自己左腕的却是苦面老者谷老人,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谷老,你想造反不成?”
“小子,要造反的是你!”谷老人阴沉沉地说道,接着,与江彬耳语了几句。
江彬脸色立即煞白,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边独孤行道:“小温,小红,咱们走!”说罢,当先向马车走去。
子玉立即松开江彬的手腕,紧紧跟在独孤行身后。
站在江彬身旁的许泰,刚要向谷老人发掌,哪知谷老人已经闪身退后。
只听江彬大喊:“来人,将江西吴总兵拿下!”
吴总兵辩道:“下官有何过错?”
江彬的两手腕仍在火辣辣地疼,正在气头上,闻言大怒:“妈的,你没有罪,就是你的狗王爷有罪!”
江彬带来的士兵,不由分说,将吴总兵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名被打肿了两腮的太监,战战兢兢地问道:“江……江大人,还验不验?”
“妈的,验个屁!把那几个烂娘们儿都给我赶上岸来,塞进马车,拉到护国寺去,赏给那些狗攮的乌思藏的臭和尚!将船上人众都看好了,一个不要放过!”
随行的锦衣卫和宫廷侍卫,呼啦啦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忽听“咔嚓”一声巨响,只见前面第三辆马车分崩离析,木屑纷飞。原来,玉面黑狐所服迷药的药力已过,此时正清醒过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但见四周漆黑一团,情急之中,猛地推出两掌,接着飞身而起。
江彬见那名美女从车中飞了出来,大叫:“拿反贼!”当先扑了过去。
玉面黑狐刚刚清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有人向自己扑来,当即踢飞守护在车旁的两名士兵,接着便与扑过来的江彬战在一起。
只见玉面黑狐麻姑爪,素女指,仙人掌,裙里腿,使得潇洒自如,宛如鲜花飞舞。
江彬只使一套小擒拿手,这种拳术最适宜近身搏斗。只见他腾挪跳跃,爪、掌、肘、肩、膝,也似行云流水,将擒拿手的“近、紧、绕”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边的锦衣卫人众,早已围成一个圆圈,将江、姜二人围在中间。
此时许泰挤进圈子。先时并未出手,只是随机而动,却始终在玉面黑狐身后游走。
子玉见状,叫了一声:“留心!”话音刚落,许泰一掌已经重重地击在玉面黑狐的右背,眼见玉面黑狐倒地不起。
船上的江淮帮人众,见帮主倒地,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弟兄们,给他们拼了,给帮主报仇!”江淮帮百多名帮众跃上码头,与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厮杀在一起。
子玉见玉面黑狐倒地,心想,绝不能让她命丧于此!也没与独孤行商量,当即使出罡气缠身之功,腾身而起,一个倒栽葱,落入锦衣卫人众的圈子,抓起玉面黑狐,向独孤行甩去,大叫道:“接住了!”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落在独孤行身边。
这一下兔起鹘落,江彬、许泰和在场的锦衣卫人众无不目瞪口呆。就是独孤行也是首次见到子玉的这种不可思议的身手。
江彬见将玉面黑狐扔出去的又是那个拿住自己手腕的丫鬟,心想:“这丫头武功奇幻莫测,也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眼见反贼落入独孤行手中,毕竟投鼠忌器,踟躇着不敢上前,拱手道:“公……”
“住口!你竟敢勾结宁王,破坏皇上选美,胁迫本宫,该当何罪?”
江彬给说得莫名其妙,仓促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张口结舌道:“我……我……”
独孤行道:“哼,本宫不为已甚,传令下去,将进宫美女,五毒教主,好生款待,送至坤宁宫,本宫要查明究竟怎么回事!”
“这……公——”
“住口!”
“我是奉皇上旨意……”
“拿出来我看看!哼,量你也没有!你胆敢自作主张,要将美女们送到护国寺去,你公然勾结番邦,真想造反不成!”
“勾结宁王,破坏选美,勾结番邦”,这些弥天大罪的罪名从一张樱口中接二连三地抛出来,犹如无数根大棒击在江彬头上,弄得江彬头晕脑胀,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江大人,还犹豫什么,快照着吩咐办吧!”不知什么时候,谷老人已来到江彬身边。
子玉从独孤行手中接过玉面黑狐,连点了几处大穴,先止住内伤出血,又一手揽着玉面黑狐的腰,一掌贴在她的百会穴上,给玉面黑狐输了一点真气。
玉面黑狐的一张俊脸,犹如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时断时续,性命便在顷刻之间。子玉想起白茫老人讲的玉面黑狐的悲惨身世,心中黯然,心想,无论如何,要将她救活了。
独孤行见子玉紧紧揽着玉面黑狐,突然怒道:“你抱着她干什么,快放到马车上!”
码头上,锦衣卫、宫廷侍卫和江淮帮的帮众还在厮杀,相互已多有死伤。五毒教众都拥出船舱,站在船上看着双方的搏斗。
江彬此时惊魂稍定,大叫一声:“都住手!”声若雷鸣,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瞎叫唤什么?此事办不好,小心你的狗头!”独孤行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许泰上前,拱手道:“公……”
“住口!”
“是!江大人一心为皇上办事,被……被你数落几句,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知……不知有何吩咐,下官照办就是!”
“你没长耳朵吗?是不是你锦衣卫要出头替江大人打抱不平哪?好,本宫接下了!单打独斗,群战群殴,时间地点,任你许大人定了!大不了在京城演一场龙虎斗!小温,小红,咱们走!”三人钻进马车,马车便辘辘远去了。
子玉心想:“这位独孤小姐身份竟是无比尊贵,连锦衣卫和宫廷侍卫都对她诚惶诚恐。她又自称‘本宫’,莫非……”子玉抬起头来,向独孤行望去。
车厢里漆黑一团,以子玉的功力,也仅能隐约可见。
哪知独孤行忽然娇笑了两声,道:“想看我是不是?一路上没看够哇?”
子玉感到面孔发热,立即将目光移向别处。
“呵呵!”独孤行又笑道:“想看,把窗幔掀过去不就行了?”
“真笨!”子玉轻轻扇了自己腮一下。
两边的窗幔一打开,子玉见独孤行脸上笑意盈盈,问道:“不知独……你为何这么高兴?”
“哈哈!”独孤行忍俊不住,终于大笑起来,忽觉失态,立即掩口道:“这还不高兴?皇上选美不成,宁王巴结皇上不成。这叫两全其不美,一箭射双雕!”
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独孤行也是主谋之一,她竟仍是肆无忌惮,可真是个有担待的人物。
子玉道:“象江彬、许泰,也算是顶尖的官了,为何这样怕你?”
“哼,这两个小子算什么狗屁官?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两只看家狗罢了!今天竟敢跟我叫板,哼,玉弟——”自那日独孤行被赵凤叫做姐姐之后,自觉是这些姐妹群中的一员了,这两天一直叫子玉为“玉弟”:“过两天姐姐给你弄个官当当,专打这几个小子的板子,给姐姐出出气!”
子玉想:“刚才都是你给人气受,没见有谁顶撞你啊?”这话没有出口,却问道:“他们为何那么怕你啊?”
“你猜!”此时的独孤行心情甚佳,一副小儿女的欢快神态。
“我知道了!”
“什么?”
“你是皇后!”
“放……胡说!我有那么丑吗?”
“皇后丑吗?”
“你别问这个,你再猜!”
“嗯——这回准没错,你是皇太后!啊,不对,你没有那么老!掌嘴!”子玉说着,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贫嘴刮舌,不是好东西!”独孤行娇嗔道。
“温公子,你就那么笨啊!咱们独孤小姐是……”
“小红,不告诉他!”
“不说我也知道了!”
独孤行好奇心顿起,刚想问,忽又一想,这小子别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花样来,头一扭,道:“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