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了个把时辰,进了北京城,又行了一会儿,有人拦下,小红从车窗递出去一个牌子,车子又向前行,拐了几个弯,停了下来。
子玉走下车,见四周楼阁连亘,廊腰缦回,雕梁画栋,琉璃碧瓦。子玉已隐约觉得,他们这是来到了皇宫。
子玉刚要去提玉面黑狐,独孤行道:“不准你碰她!来人!将这个老妇抬到我房间里去!”
呼啦啦,跑过来几个太监模样的人,七手八脚将玉面黑狐抬到房间里,都心想,这明明是一位美女,怎么会是“老妇”?
子玉抬头一看,见门上方写着“坤宁宫”三个大字,知道此处是皇宫无疑了。
子玉进到屋里来,见样样家具摆设,无不灿烂华贵。子玉无暇多看,立即从行囊里掏出一个瓷瓶,说道:“赶快将这药给姜帮主服下两粒!”
独孤行道:“你竟然对这只臊……对她念念不忘啊!小红,你去给她吃药!”
子玉将瓷瓶交给小红,朝独孤行望了一眼,饱含着感激,恰巧独孤行也朝他望过来,四目相对,停了片刻,子玉突然弯腰拱手道:“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独孤行惊惶地后退了一步,道:“你,你说什么?”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独孤行突然间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你,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
“不是这样。草民虽在江湖,这君臣之礼,还懂得要讲。”
“我就知道,你不会象以前那样了!”
子玉站起身来,道:“公主放心,在下……我……还会……还会象以前那样。”
“真的?”独孤行转忧为喜。
“公主——”
“以后不准叫我公主!”
“那……”
“叫我,叫我……”独孤行想了想,道:“叫我哥,对,就叫我哥!好跟你的什么教主姐姐、凤儿姐有区别了。省得你一叫,几个人都答应。”
“这……”
“叫!”
子玉心想,她虽然贵为公主,可是为了叫我高兴,甘愿吃苦冒险,就叫她一声“哥”,也让她高兴了,又有何妨?想到这里,鼓了鼓勇气,叫道:“哥——”
“哎——呵呵呵呵,我好高兴!”独孤行喜不自禁,笑靥如花,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怎么觉着那么别扭!”
这么一说,连那边的小红也乐得“呵呵”笑了起来。
独孤行凤眼闭了一下又睁开了,乜斜着子玉,道:“嫌别扭啊?嫌别扭你就不喊,说个‘哎’字也行,要不然,你就别理我。”
“哥,你别生气,我是说,这第一次总是有点别扭,时间长了,也就顺了。”
独孤行又高兴起来,道:“你得告诉她们,可不是人家强迫你喊的!还有,你……你不准瞧不起我……”
“哥,你放心,小弟今生也只拜你这么一次。”
“一次?”
“是啊!”
“还有一次哪!”那边正在给玉面黑狐服药的小红道。
“还有一次?”子玉奇道。
“小红,不许胡说!”
“还有……还有……对拜……”
“小丫头再胡说,把嘴撕破了!”独孤行脸红红的,露出欣喜而娇羞的神情。
子玉见独孤行甚是高兴,心中也很欣慰,心想:“能让别人高高兴兴,自己又有什么委屈了?只可惜,自己没有本事,让天下的人都高兴了。”
“你瞎想什么哪?”
子玉回过神来,道:“哥,她们呢?”
“想你心上人了?一会儿不见就牵肠挂肚了?你放心,她们一会儿就到!”
“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下一步?呵呵!”独孤行娇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哪!下一步就是打屁股,送瘟神!”
“什么打屁股,送瘟神?小弟不懂。”
“打屁股,就是打江彬、许泰的屁股。你没看见这两个人对我凶巴巴的样子!这两个家伙整天调唆皇上干坏事,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在京城里如何打得他们?”
“嘿嘿,这个,你别忙问,当哥的管保你打得有理,打得痛快!”
“叫我打?”
“你不打谁打?这些臭男人,还要我动手吗?哼,你不愿意就散了,就看着我受人欺负好了!”
“哥,你放心,你叫我打谁,我就打谁。那个江彬,我早就想打了!那送瘟神呢?”
“那狗宁王送了十名美女进京,现在只剩下了八名,你不会把她们揽过来养起来吧?你想兼收并蓄啊?没门!该送哪送哪去。这狗宁王弄了十名美女来,还不知道有几家家破人亡哪!”
“温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公主,可是咱大明朝独一无二的公主!”小红喂过玉面黑狐药,走过来说道。
“独一无二?什么独一无二?”
“咱们皇上至今尚无子嗣,又无兄弟,就这么一位宝贝妹子,还不是独一无二吗?”
正说着,只听玉面黑狐那边“嘤咛”一声。
子玉正要过去看看,独孤行瞪了他一眼,道:“你过去干什么?小红,你去看看!”
小红走过去,道:“她……她好象醒了。”
独孤行走过去,见玉面黑狐慢慢睁开眼睛。
玉面黑狐见到独孤行,并不认识,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你现在是在皇宫里,正躺在公主的床上!”小红没好气地说道。
玉面黑狐两只无神的眼球转了两转,努力想着刚发生的事情,记得与那位锦衣卫的漂亮公子吃过午饭,便睡了过去,及至醒来,被关在一个黑暗的车厢里,然后就与什么人打了起来,有人在背后给了自己重重的一掌……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于是问道:“是你救了我?”
“也算是吧。放眼江湖,能在铁掌许泰手下活命的,以前还没有过。算你造化大,遇上了我的神医兄弟。”说着,朝子玉那边看了一眼,道:“愣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看看?”
子玉想:“这次是你叫我过去的,我偏不过去。”道:“我是神医,不用过去也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她现在口渴得很,得赶紧给她灌点鸡汤!”
“这时候上哪给弄鸡汤?”
“没有鸡汤,蜂蜜水也行。”
“小红,你去叫人送蜂蜜水来!还有呢?”
“再就是,她现在不能动,右肩胛骨给震裂了,右肋断了两根,右肺也有一道裂纹。断的肋骨需要复位,其他地方也得静养三十五十天,前二十天,吃喝,还有……还有什么的,都得人伺候着。”
独孤行没听明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子玉一时不好措辞,想了想道:“你想想,吃喝完了该怎样?”
“吃喝完了该怎样?那怎么能一定?”
子玉见给她说不明白,干脆不说了。
玉面黑狐听了子玉说的这些,试图动一下身子,哪知微微一动,身上便如刀割一般疼痛,不禁呻吟了一声,道:“我……我不活了!”
独孤行冷冷地道:“你死也得等给你看好了再死。要不然不是显得我们太笨吗?你还不过来给她治!”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子玉想起在码头时独孤行不让他抱着玉面黑狐的事。
独孤行脸一红,道:“她都那么老了,怕啥?”
玉面黑狐一听独孤行说她老了,顿觉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哪里,可是身子不能动,只有任凭别人挖苦摆弄的份儿。
“真叫我治?”
“你不治拉倒,可……可不要死在我这里。”
子玉走上前去,掀开玉面黑狐身上的被子。
玉面黑狐睁开眼睛,见是子玉,道:“是你?你怎么穿起了女人的衣服?”
子玉脸一红,道:“是啊!姜大姐,这一觉睡得好长啊!”
独孤行伸手使劲扭了子玉一下,道:“你这个坏东西,胡乱叫什么大姐!”
玉面黑狐道:“是你小子搞的鬼?”
“我哪能知道铁掌许泰堂堂一个男子汉,两个高手打一个女人,还要从背后偷袭!”
玉面黑狐想起来了,这铁掌许泰也算是顶尖高手了,听说当了锦衣卫的头,我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呢?
“要治赶快治,你老看他干什么?”独孤行怒道。
玉面黑狐有气无力地说道:“公主,你……你吃醋了?”玉面黑狐虽然命在顷刻之间,嘴上仍不饶人。
“放……谁跟你个快死的人争风吃醋!”
“我要不是快死了,你就争了,是吗?”
“谁跟你个斯……说!”
“臊狐狸,是吗?”玉面黑狐想笑,可是刚一咧嘴,牵动了背部,引起一阵剧痛,不由呻吟了一声。
“活该!”独孤行悻悻地说道。
子玉将玉面黑狐的皮裘剥下,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
独孤行见状,忙道:“要……要不要脱光?”
玉面黑狐脸色也不禁一阵红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了衣服,脸皮再厚,也羞死人了。
子玉道:“你是个女的,怕啥?”
“你可是个男的!”独孤行怒道。
“我是医生!医生什么没见过?”
“你……你都见过什么?”独孤行惊惶地问道,见子玉将玉面黑狐的皮裘扒下后,没再脱衣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总觉有点酸溜溜的。
“哥,最好能找两个夹板来。”子玉这次喊哥喊顺了口,自然多了。
独孤行一愣,才知道子玉是在喊自己,也觉好笑,忙道:“小红,叫人到太医那儿要几副夹板来!”
独孤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子玉给玉面黑狐的断骨复位,见他两手从玉面黑狐的两肩扳起,顺着往下,每扳一下,玉面黑狐便“哎哟”一声。
独孤行道:“你吱喂什么?忍着点!”眼看子玉的手就要扳到胸部,独孤行道:“你……你不能动那里!”
哪知子玉已经站起身来,道:“好了,就等夹板了。”说着,又点了玉面黑狐的昏睡穴,让她睡过去。
等夹板拿来,子玉道:“这次该你上了。”
“为什么该我上?”
“上夹板要……那个……那个……”
“脱光?”独孤行问道。
子玉使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