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龙现在有一种腾云驾雾的幸福感觉,这感觉都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在以往的二十年中,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异性或是见识过所谓的“娘们”,但现在紫凝给予他的这种全新的情感却是他从未涉足过的“调调”,尽管他很辛苦的克制着自己的****,但曾经在张楞子调来的那几个妓女的调逗下感受到的那股激情与亢奋,现在则成为了他这种全新恋情的对立面。
霍龙在****与恋情中煎熬,已经魂飞天外。
霍龙强迫自己想一些比较严肃的事情,比如明天张海鹏把自己押到官府会发生什么?跟进的赵跑腿是否能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与紫凝这段没有理由的情感是否会有个结果?等等……
但是没有用,霍龙的血在烧,心脏在毫无规律的跳动,胯间不争气的忽冷忽热,霍龙甚至沮丧的想,如果赵跑腿这个老家伙在就好了,最少他可以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他想到赵跑腿可能最大的本领就是把最复杂的事情弄得简单了。
霍龙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把赵跑腿在心底里当成了父亲,在缺少温情的土匪世界中,赵跑腿在不知不觉间承担了这样一个引路人的角色,虽然他对霍龙与紫凝的这段孽缘毫不在意,但是天下的父亲不都是这样吗?
霍龙患得患失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今天这样一他人生的分水岭,紫凝会不会来看看他这个被情与欲折磨着的人,她的男人,最少她现在已经这样公开承认了。
霍龙一边嘲笑自己的痴癫但却一边竖起了耳朵。
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地面冰雪与鞋子的摩擦,霍龙的平静与冷酷瞬间被扔到了天外,甚至他本能的一头扎到了炕上想装出一副酣睡的姿态,以免把紫凝这个矜持的恋人吓跑,但随后传来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硬皮与地面的刮擦声让霍龙沮丧的知道这脚步声并不属于自己的心上人,而且只能是张海鹏的官靴发出的动静,想必是他来检查一下两个卫兵是否尽职尽责。
霍龙的心一下子象被雪水浇过样沮丧起来,他的身体紧绷成了弓形,疲惫的躺在炕上缩成了一团。
霍龙并没有回头,但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里屋门缝中窥视了他一番,霍龙一动不动,故意发出了鼾声。
外屋的脚步突然放轻,应该是张海鹏把两个卫兵拉到了外门边在说着什么。
霍龙的心猛的收缩,一股不安的直觉海潮一样涌上脑海,他试了试绑着自己手脚的绳子,那种牢不可破火烧火燎的紧绷感让他叹息了一声。
但霍龙的心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强迫自己开始挣扎,因为从他当了十年土匪的经验知道,如果现在不准备应付最坏的设想,那他就不再有活下去的机会。尽管霍龙可能并不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成语,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行动了。
所谓“五花大绑”是指把人双臂环绕于后背、绳头由胸前交叉至腰腹收紧、下行至双股后把双腿分绑后再与身后与双臂相联,这大体可能是中国人研究出来的最能限制人的行动的捆绑最高境界的一门技艺了。但是由于霍龙此次毕竟是要在王家被捆上一夜,所以卫兵把五花绑法简化为双臂与双腿绑好联结于身前,而把腰腹空了出来,于是霍龙现在要作的就是忍着剧痛用双脚蹬住了手臂的连接处,然后拼命想把脑袋与肩膀脱出绳扣。
霍龙把身体不当成自己的,用上了很大的力气,他肩膀的骨骼在碎响着,汗水涌了出来,头部却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屋门被人推开,霍龙满头汗水瘫倒在炕上,张海鹏带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
张海鹏阴冷的开了腔:怎么着小风爷,住得可舒服吗?
霍龙疲惫的哼了一声,已经回复了冰冷的腔调:当姑爷的滋味也不好受,这炕烧得太热了,可是一头好汗,哈!
张海鹏气结,但并没有注意到霍龙本来应该交叉在脑后的绳索现在已经到了霍龙的喉咙前。霍龙借机用下额压住绳子,居然鄙夷的笑了出来。
张海鹏开始在屋里踱步,然后用一股忍气吞声的口气说:谈点买卖怎么样?
霍龙的脚动了,象挣扎着要坐起来,张海鹏随手扶了他一把,霍龙坐了起来,霍龙的双手在轻轻的颤抖,张海鹏看在眼里却只顾顺着自己的心思说了下去: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马,霍龙!前题是你滚得远远的,告诉紫凝确实是我救下了她的性命,成就我的这份姻缘,然后你能活命!这样皆大欢喜好不好?
霍龙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时间长得有些异样。
霍龙喘着粗气笑得有些诡秘:我要是不答应呢?
张海鹏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但他咬牙挺着作出了凶狠的表情:那你今天就是死路一条!
霍龙只能笑,并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他妈不是官家人吗,也不经官就想在这儿要我的命,是不是?
张海鹏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我也是被你逼的!这叫没办法的办法,明白吗你个浑蛋,我就不明白,紫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土匪,胡子!下流坯!
霍龙闷哼一声:去你妈的!老子可以为了她去死!你这辈子就差我这一截,老子稀罕的女人,我爱她就要娶她,待她好一辈子,这才是男人,是爷们!你个花花肠子大少爷把她当东西可以算计,我真为你臊得慌,呸!
张海鹏怔了一下,脸色狰狞起来,黯然嘀咕了一句:那就怪不了我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卫兵拎着霍龙那柄狰狞的狼牙棒走了进来,霍龙吃吃的笑了笑:怎么就你一个狗东西,那个家伙呢?
卫兵扭曲着脸哼了一声:天皇皇地皇皇,你鹤北小风爷今天归位,别怨爷我心狠!
霍龙吃惊的一头撞向了张海鹏,张海鹏捂着肚子跌倒到了墙角,那名卫兵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一脚踢中了霍龙的肋部,霍龙滚到一边开始挣扎着想站起来,卫兵又是一脚!
张海鹏顺着墙根撑起了身体,象是要呕吐但强压了下来,他避开了卫兵讥讽的目光,张口结舌几次才说出了一句:给他个痛快!
卫兵拉扯着霍龙想把他背过去,霍龙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冰冷的问:你不敢当面杀了我吗?
卫兵神经质的笑了笑但摇了摇头,又狠狠的给了霍龙一脚:跪下!
霍龙摇晃一下颤抖着又要挺起身体,卫兵难以置信的嘀咕起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死硬!
卫兵一拳掏中了霍龙的肋骨,霍龙挺拔的身体在痉挛但毕竟仍然在站立,霍龙向卫兵露出了一个刀锋一样的笑容:我会杀了你!
张海鹏面色苍白的背过了身去,呻吟一样说:行了,就这样得了!动手吧!
霍龙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卫兵一怔这才注意到此时的霍龙双手已经转到了身前!
霍龙用绑着的双手合力挥出了一击,屋子里响起了骨骼与肉体接触沉闷的碰撞声,卫兵来不及叫一声就倒了下去!霍龙用脚一挑自己狼牙棒的手柄,那支阴沉的冷兵器已然在手。可笑的是张海鹏居然根本没有发觉身后已经起了巨变,他还在背着手问:完事了吗?
霍龙克制着自己两支手臂传来的阵阵酸痛,就当这两支手并不属于自己,这才能艰难的握住了自己的兵器,然后顽皮的用它顶了顶张海鹏的后脑壳:看来,你这家伙根本没杀过人!拳头的声音都分不出来,喂,你睁眼看看!
张海鹏匪夷所思的转过了头,就象油灯爆了一个灯花一样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霍龙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站立着,而那个卫兵则象一团烂肉一样毫无生息……
霍龙与张海鹏在僵持着,霍龙感觉到手里的狼牙棒越来越重几乎就要把握不住,一双手早就没了知觉,但他在坚持。
张海鹏的手在蠢蠢欲动,直觉让他本能的产生了掏枪的冲动,但是霍龙那懒洋洋的笑容与那根妖异的,正在指着他的狼牙棒让张海鹏胆颤心惊,额头上全是汗水但恐惧让他动弹不得。
张海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嚎叫:小风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霍龙虚弱的摇晃了一下,但是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赢得了这场意志的较量,他趁张海鹏只顾低头央求的机会,缓慢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他用尽了全部的精神才控制着没有让狼牙棒掉落。
霍龙靠在了炕沿上,克制着喘息说:我答应过别人,你死不了的!把枪给我!
张海鹏的心在翻江倒海一样的动荡,他清楚的知道霍龙嘴里的那个别人正应该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紫凝,但是恐惧让他自怨自艾起来,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在诅咒命运、诅咒运气、诅咒自己为什么会在迎来飞黄腾达的时机时却要经受这样的屈辱,但是他根本没想过,此时的霍龙几乎就是一碰就倒,因为几乎已经脱臼的双臂因为刚才的全力一击已经根本不听主人的驱使了,更何况,现在的霍龙其实仍然处于被绑着的一个劣势。
霍龙不给张海鹏思考的余地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张海鹏机械的照令执行,张海鹏已经一败涂地,他交出了枪,然后很快霍龙就用张海鹏靴子上的马刺割断了绑着自己的绳索,张海鹏把霍龙那一脸的嘲讽当成了胜利的得意,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产生了不顾一切反击的念头,但是随着自己交出了手枪,这个念头也成为了一种事实上的妄想。
霍龙突然恶狠狠的喊了起来:外面的还有一个家伙吧?
张海鹏沮丧的低下了头:他,他怕是走远了,我让他回西岗子老营了……
霍龙步步紧逼:是回去调兵吧?在这龙门河作了我这个十足的胡子,然后再玩一手污良为匪祝尚武的老把式,屠了王家抢了紫凝占了财产得了战功,是不是?
张海鹏的脸在灯火中动摇,霍龙的手拂上了狼牙棒,这让张海鹏惊恐万分,最终无奈的在霍龙的恐吓中仰起了脸,还嘟囔了一句:算你聪明,你要放了我,我就会带着我的兵离开!咱们一拍两散井水不犯河水!
霍龙并不回答,而是把目光古怪的投向了窗户,春天的南风正把窗上的米糊玻璃吹得吱吱作响,一时间屋里的油灯开始摇晃。
外屋的大门被人踢开,然后这间屋子的门开了,王鸿逵喘着粗气走了进来,一个人影挣扎着甩脱了两个挟持的人冲到了霍龙面前,那是紫凝!这个承认了与霍龙这段孽缘的大姑娘终于抛开了所有的矜持,冲到了霍龙的面前。
霍龙的表情由冰冷瞬间融化成了温暖,他甚至很想笑一笑。
紫凝向霍龙伸出了手,霍龙突然想起了就在早些时候自己那荒唐的****的想法于是有点迟疑,于是紫凝触电了一样回复了少女的羞涩,两人欲言又止反而各自拉开了些距离,霍龙面红耳赤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的失去了一次良机,但是报春鸟儿一样的叽喳着的紫凝让他的心中仿佛绽开了一样亢奋。
紫凝:我其实早就来了,我就知道这个张守备要使坏。
张海鹏面如死灰,那名地上的卫兵刚刚醒了过来,但是屋里愤怒的火气让他惊恐无比,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紫凝:爹和我哥不让我来,他们把我摁着!还好你没事,要不我就……
霍龙忽然摇晃了一下,紫凝关切的喊:咦,你这是怎么……
霍龙已然软倒,紫凝不顾一切的撑住了他,王鸿逵吃惊的伸出了手,霍龙本能的缩了一下,他向王鸿逵看了一眼,王鸿逵被霍龙冰冷的眼神瞪得一怔,霍龙咬破了嘴唇在紫凝的扶持下稳住了平衡。
霍龙仿佛隔着厚重的棉袄感受到了紫凝那饱满的胸膛所带来的冲击,霍龙神经在这下流想法的刺激下居然重新振奋了起来,但墙脚张海鹏则在卫兵鄙夷的注视下无地自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卫兵狠狠的呸了一声,张海鹏懊恼的想抽自己的耳光,霍龙现在就是有万斤的力量也不愿意离开紫凝柔软的腰肢,他虽然本能的拿着张海鹏与卫兵的两支枪在虎视眈眈,但心思早就飞到了云天之外。
这是少年人的通病,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往往会发生一些让人吃惊的幸运或是愚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