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候爵的府邸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外墙全是用巨大的青石块垒就的,无比的坚固,石缝里众多的小草顽强地向外延展着自己的空间,同时也见证城堡悠久的历史。一条小溪从城堡中淌出,流入堡外的壕沟。在山脚下,有一块不逊于温斯城中心广场的巨大跑马场,场地四周散落着一些亭台楼榭,供人休息观赏,广场上铺有一层河沙,沙地上布满了马蹄印。
“这里就是著名的波茨克要塞。”费勒指着安德鲁府邸对克克说,“当年推罗大帝在此坚守了一年又七个月,兽人军团围攻波茨克付出惨重的代价,却一无所获,是后来兽人在布列特大会战失败的主要原因。起初兽人本想在波茨克困死推罗,没想到打了一年半,他们的粮食先耗尽了,被迫退兵,末了守军还给他们扔出几条活鱼来。所以说,围城考验的不仅仅是守城者,对于攻城者也是一种煎熬。”
克克笑道:“先前读战史,我总想不通,被围了一年半,城里居然还有活鱼!原来是城中有一眼活溪,这个波茨克要塞选点也太好了。”
费勒也微微一笑:“推罗大帝是一个军事天才,他的眼光当然不会差。”
小青对历史一无所知,只有在克克身边当听众的份。他很喜欢同克克父子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谈话为小青打开了战争世界的大门,英雄的传说和丰富多彩的故事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悠然为之神往。当然,帕蒂对此很不高兴。
安德鲁候爵家来迎接演出团的人员是韦尔管家,当他听说路上出现了大股的山贼,脸色大变,回头对跟在身边的一个随从说了几句。不多时,就从城堡中冲出了二十多名甲胄鲜亮的骑兵匆匆离去。
克克问父亲:“你说他们能抓住盗匪吗?”
费勒笑了笑:“克克,你看呢?”
克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他们肯定会扑空的。”
“为什么呢?”
“那些盗匪应该是临时聚结的,如果是老匪,是不会同老板讨价还价的。演出团光露在外面的行头就价值四、五十枚金币,动手抢就是了,还犹豫什么?看对方有准备就不敢上,满足于一人一个银币,显然不是专职的,他们放下刀兵就是山民,卫兵们上哪儿找去?”
费勒赞赏地点点头:“克克说得不错,战场上冷静的判断很重要,当然也很不容易。”
正张罗着安顿演出团人员的韦尔很快就注意到这对与众不同的父子,明显发了一阵愣,他与老板交流了几句后,马上收起脸上的傲气,匆忙小跑步来到费勒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费勒大人能光临敝地,是我等莫大的荣幸,我家主人若是得讯,必定欢喜万分。”
费勒微一颔首:“安德鲁大人事务繁忙,不似我等闲云野鹤,就不必劳烦安德鲁大人。”
大人间有说不完的客套话,小孩们就顾不了那么多,小青和克克已经在场地里溜开了马,小青杂耍般的骑技很快就吸引了一帮观众,当然以半大的孩子居多,他们不停地为小青精采的表演鼓掌喝彩。有人捧场,小青的兴致就更高了,在马鞍上时而站立,时而平躺,时而倒立,时而来个金鸡独立,时而镫里藏身,像只蝴蝶一样在花丛中自由地翱翔。
数量众多的仆人们则忙于一次盛大宴会的准备工作,大多数人聚精会神地做着自已的事儿,对跑马场演艺团的小活动充耳不闻,只是有人偶尔抬头看一眼,惊叹两句就继续自已的工作。
他们有的在长亭上摆放长条桌椅,有的则忙于往桌椅上摆放水果、糕点,有的忙于杀猪宰羊,有的则忙于处理主人们猎获的走兽飞禽,诸如狍子、野兔、山鸡之类的。还有的仆人在溪边的一块空地上生起六、七堆火,将宰杀好、剥洗干净的猪、羊和猎物,架在火堆上细细地烤,并不停地往正在烧烤的兽禽上用专用的小刷子刷抹佐料、油盐等,还时不时地缓慢转动着,不多一会儿就肉香四溢。
演出团在搭好表演场地后,韦尔就差人送来饼、粥和四、五个大盆装盛的菜肴,老板在千恩万谢地送走韦尔后,就招呼众人用餐。至于费勒和克克二人,则被韦尔热情而坚定地请到贵宾席上了。
安德鲁侯爵给演出团人员提供的饮食自是远不能与宴会相比,但小青却已经觉得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菜肴不必说,就是平日里吃惯了的面饼和粥,安德鲁家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那毕竟是全国知名的贵族享受的标准。
大伙的想法与小青相差无几,因为韦尔送来的饭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不少人还食尤未尽地“吧嗒”着油光光的嘴。韦尔瞅见这情景,正准备继续差人送食物时,却被老板坚决地婉拒了。
老板满脸赔笑道:“韦尔大人的心意草民心领,敝团人员多是无知山民,别的不敢说,胃口都好得很,却也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吃喝,吃得太饱是要影响演出效果的。”
韦尔点点头:“原是此理。”说完,就转身去招呼其他来宾了。
演出团的成员作演出准备时,宾客们已络绎不绝地来了,空旷的长亭很快就人声鼎沸,亲朋好友间的相互寒暄不断。
小青习惯性开始检查表演用的弓与箭,他将所用箭支的羽毛一一理顺,有瑕疵的箭支就拣到一边,因为这样的箭支依他的经验很难控制准落点,平日打打兽禽还可以,作嘎布拉表演却是不行的。帕蒂自然也来帮他的忙,比小青还要认真细致,因为箭支出了毛病,受罪的可是她。
箭支清点了不到一半,喧嚣的会场却突然静下来,小青正待问帕蒂,帕蒂却主动地说:“有贵客来了。”
小青搁下手中的箭,翻身上马,朝来路看过去,果然在一队甲胄鲜亮的骑士护卫下,七、八辆驷马豪华车辆正向安德鲁候爵的府邸不紧不慢地驶来。不多时,车队就来到了跑马场前,领头的一名骑士翻身下马,走在第三辆马车前,恭敬地打开了车门,此时列在车队两侧的骑士纷纷下马,长亭里的宾客也全部起立。
从马车出来的却是一个头上戴有束发嵌玉石的紫金冠、身着绣有龙凤的明黄绸袍、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随后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侍女,骑士恭敬地将少年引入长亭,一路上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然后,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到第五辆车前,同样恭敬地打开了车门,从车扶出一个同样脸色苍白却十分俏丽、云鬓珠钗五彩长裙的少女来,妇人同样将少女引入长亭中。
“都是些什么人?”小青问帕蒂。
帕蒂悄声说:“听哈克叔叔说,是安德鲁侯爵大人和他的夫人在迎接王子和公主。”
“王子?原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啊。”小青颇有些失望。
“国王有好多王子和公主,这只是其中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你看,小公主的衣服真漂亮!”说着说着,帕蒂的眼睛就离不开小公主的衣物了。
“这些骑士真威风!”小青关注的焦点自然与帕蒂完全不一样。
小青与帕蒂正嘀咕着,小丑们的锣鼓已经敲响了,演出正式开始,小青和帕蒂赶紧各就各位。这时长亭里的仆人们也忙碌起来,他们熟练地把烤得嫩黄、香喷喷的全猪、全羊分解为一块块大小适中的肉块,盛入盘中给宾客们送上去,女仆们则忙于斟酒、倒茶。
小青按部就班地完成了马技和射靶的表演,接下来就准备进行嘎布拉的表演。
小青重新翻身上马,缓慢地向被绑好的帕蒂踱去。此刻,整个场地静得连掉一口针都能听见似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嘎布拉的表演许多人只是在传说中听过,被称为不可思议的艺术。
小青搭弓上箭,试射了一箭,然后连续两箭正中帕蒂的两腋,激起了一片惊叹和掌声,小青待掌声平息,正待继续射出,突然有人高叫:“有贼,抓贼!”
小青立即放下了箭,寻声望去。喊声是从城堡内传来的,宴会厅一阵轻轻的骚动,安德鲁侯爵冲韦尔打了个手势,韦尔立即扯大嗓门喊道:“宴会、表演继续进行!”然后只见七名士兵在一个头目带领下,快步向城堡走去。这时,宴会场所鼓乐声起,很快就压住了宾客们的骚动。
小青纵马绕场跑了一圈,停在射击位置,正准备继续表演嘎布拉时,却又听见有人在高喊:“着火了,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