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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英镑一晚。从彭特兰德酒店的前台领取钥匙卡后，肖恩走进电梯。
房间在二楼，2015号房间。这是一间设施齐备的单人间。房间朝向东北，从窗户可以眺望波涛汹涌的瑟索海湾。
下楼用过晚餐后，肖恩回到房间。他脱了外套，倚靠在床背上，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
时间已过午夜，肖恩拿起手机，拨通了弗兰克的电话。
“弗兰克，”肖恩对着电话说，“比尔博姆到你那儿了吗？”
“是的，他下午就到了。”弗兰克在电话里说，“你在哪里？”
“我在瑟索的彭特兰德酒店。”肖恩说。
“你那边有进展吗？”弗兰克问。
“情况不太妙，”肖恩说，“根据这里的瓦特森大夫提供的情况，凯斯内斯城堡内至少有两个人被感染，体表均生长出了灰白色的丝毛，而且密度相当大，据说已经覆盖了全身。但是两个人还活着，具体情况要到明天进到城堡里后才能知道。你那边要提前准备对凯斯内斯堡进行隔离检疫。”
“斯科特和列侬正在寻找检疫的方法。”弗兰克说。
“DNA报告怎么说？”肖恩问。
“有意外的发现，”弗兰克说，“本来想等你今天回来当面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瑟索，还是在电话里说吧。”肖恩说。
“好吧，你听了不要惊讶。”弗兰克说，“DNA报告显示，这种不明生物的DNA具有八链体闭环结构。”
“我不明白，”肖恩说，“八链体闭环结构是什么意思？”
“比较复杂，在电话里只能简单地跟你解释一下。”弗兰克说，“人类的DNA结构可能是你最熟悉的，也就是双螺旋体结构，也叫双链体DNA。两条DNA链体分别来自父母，相互缠绕形成一种螺旋结构，DNA的两端不闭合，也就是所谓的开环结构。目前，在已知生物中发现的DNA结构有单链体结构、双链体结构和三链体结构，在实验室中可以人工模拟合成四链体结构的DNA。不过四链体结构DNA在自然界中还没有被发现。绝大多数被发现的DNA都是开环结构，只有极少数双链体DNA是闭环结构。在闭环结构中，螺旋体的双链头尾闭合，进而旋曲形成第****结构——闭环结构。这种闭环DNA结构也称之为超螺旋DNA结构。在尼尔街发现的不明生物居然是八链体DNA，而且呈现出八螺旋闭环结构。它的热力学和动力学性质相当稳定。八链体超螺旋结构，远远超过了已知的DNA结构特性和稳定性。”
肖恩没有说话，弗兰克的解释令他震惊。
“我的结论是，”弗兰克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保守地说，这种不明生物的八链体超螺旋DNA结构所携带的遗传信息量，远远超越了地球生命的进化史。如果它不是一个新发现的超级物种，那它必定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实在是太惊人了。”肖恩说，“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结果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弗兰克说，“我还没有上报。我已经命令斯科特和列侬进行复查，等待第二次DNA检测的结果。”
“慎重为妙。”肖恩说。
和弗兰克通完电话，肖恩站起身，脱去衣服，心事重重地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连日来的奔波之苦使得肖恩面色憔悴，胡子拉茬。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喷淋而出。
洗完澡，站在浴室的盥洗镜前，肖恩往青栩栩的络腮胡子上涂抹肥皂。他拿起酒店内配送的一次性卫生剃须刀，贴着右脸的鬓角往下刮去。才刚一用力，一阵钻心透骨的剧疼从脸颊袭来，瞬间遍布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肖恩一惊，失手跌落了剃须刀。
该死的剃刀。
肖恩暗自咒骂了一句，然后把脸凑向镜子，伸手摸了摸右侧的脸颊。没有流血，也没有割破皮肤。肖恩迅速打开盥洗盆上的水龙头，用热水洗净脸上的肥皂沫。
镜子里，肖恩望着自己的脸，并无异样，只是隐隐得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他再次捡起那把跌落在盥洗盆里的剃须刀，用温水冲洗干净，扔到一边。剃胡子只能作罢，肖恩拿起牙刷和牙膏。
梳洗完毕，肖恩回到卧室。他打开电视，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弗兰克在电话里讲的话，那些话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上油然而生。
八链体超螺旋结构的DNA，这意味着什么呢？
肖恩下意识地摸着脸颊上扎手的胡子茬。忽然，一丝惊恐掠过心头。他猛地翻身下床，奔进盥洗室。
镜子里，肖恩的面颊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总有一股隐隐的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他凑近镜子仔细观看——胡子茬青栩栩的，一如既往，只是青栩栩的脸颊上无端端地地夹杂着些许白胡子茬。
是岁月无情，还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间袭上心头，肖恩吓得倒退半步，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失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