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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后来安柔对施洛辰说:“你真寡情。”

施洛辰淡淡的回:“我没有多余的心分给别人,柔柔,难道你真望着我博爱?”

安柔沉默了一阵之后,虚弱无力的说:“其实,我很自私。”

罗美薇小产了,施洛辰给了她一笔营养费,而且特意嘱咐医院好生的照顾她,只是再也没有去看过罗美薇。

小女人幻想大爱情不是错,错在将心拴在了不应该拴着的地方。

罗美薇出院的那天,施洛辰让人送了她一张支票。

出人意料的是罗美薇并没有收下那张巨额补偿的支票,她让来人转告施洛辰,她会记得他,一辈子。

不是因为多爱他,只是突然悟明白了些道理,多亏他。

能被轻易诱惑的,不是爱情。

通过罗美薇事件,安柔的决定开始动摇,找个代孕的女人弊端实在太多,那毕竟是个人,不是工具,有正常的情感。

作为一名母亲,换位思考,即便不是自己的卵细胞,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只用金钱便将人家给打发了,太过糟践她人的尊严了。

再者,将来那个孩子长大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世,一个高价出售品?

一月末,得了个与施洛辰单独相处的机会,安柔久久的沉默之后,小心的开口:“洛辰,你可以胜任营养家的称号了,我被你照顾的这样好,身体现在很强壮。”

听安柔这样说,施洛辰一甩头,伸手捋过散落在额前的发,傲气十足的说:“当然,只有我施洛辰不想做的,没有我不能做的。”

她是一本正经的和他说话好不好,瞧瞧他那副打鸣红公鸡的架势,还真让人忍不住给他泼凉水。

安柔撇嘴:“你能生孩子么?”

施洛辰眨巴眨巴那双完美的丹凤眼,气势不减的说:“这辈子我们都有睿睿了不是,就不要再生了,你等我下辈子的,下辈子我当女人,给你生一打孩子。”

安柔的心瞬间荡漾,只是面上仍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她说:“如果下辈子我也是女人呢?”

施洛辰就拧了好看的眉,想了老半天:“那我们只有当拉拉了。”

想了想,随即补了一句:“我得先备好足够的钱,等到了地府,给判官多塞点,下辈子,让尼尔斯和郁千帆那两个家伙离咱们远点,当然,如果你舍不得他们,就让他们当咱们的儿子好了。”

安柔:“你盘算的还真好。”

施洛辰愈发得意:“作为一个无往不利的商人,该具备的脑筋还是不差的。”

安柔:“……”

看着安柔紧绷着的神经缓和下来之后,施洛辰才收敛了自己散漫的态度,转开视线,声音极轻的问:“柔柔,你又重拾过去的念头了对么?”

安柔发出了一个声调的:“嗯?”

施洛辰嘴角浮上一抹苦笑:“这几天我时常再想,当初推罗美薇那一下到底对不对,你让我将那些前来应征的女人打发走了之后,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换回最初的盘算,其实这些日子我害怕单独面对着你,可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我再怎么逃避,终究还是避不开的,柔柔,我实在没办法了,将身体养到最好的状态,你就去吧!只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了,你的命绝对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看着施洛辰略有些落寞的侧脸,安柔的心慢慢的揪成一团,可她能做的只是对他道了个声音清淡,意义沉重的:“谢谢!”

孩子们多半喜欢年节的热闹,安睿比寻常的小孩子更盼着年。

长到四岁半,头一次过这么中规中矩的春节,安睿提前了很多天做预习的。

事先安裴雄笑眯眯的知会过安睿:“睿睿,好好表现,除夕夜里有压碎钱哦!”

压岁钱安睿知道,从前在国外,虽没有什么气氛,不过逢年的时候,安柔也会塞给他一张崭新的票子,安柔告诉他那是送给他的压岁钱,可以把“年”这个怪物吓走,就算是过年了,别的,他也不是很了解。

安睿就问:“怎么好好的表现呢?”

安裴雄神秘兮兮的说:“睿睿这么聪明的孩子,一定能自己研究明白的。”

为了那个听上去颇具诱惑力的压岁钱,安睿翻过安柔给他买的精装儿童版《十万个为什么》,又翻了安裴雄存着的带配图的《民俗大全》,看过电视上关于年的纪录片,搜过电脑里关于农历新年的讲解,又找了压岁钱是什么概念,研究了个透彻明了,提前做好了细致的准备,只等着春节的到来。

这个春节对于安家来说意义非凡,说是家宴,可操办的却像一场小型聚会,面面俱到。

像易天南、汤医师、戴静萱和施奶奶这些个鳏寡孤独自然是一并邀请了的,当然也没缺了郁家三口还有尼尔斯的父母,捎带着来赶来探视尼尔斯的洛琳一起请了。

除夕夜,吃过团圆饭,听见新年的钟声敲响,头戴瓜皮帽,身穿滚着绒毛边的红缎子小马褂的安睿一声欢呼。

蹲坐在安睿脚下,身上也套了件和安睿那件差不多的滚着绒毛边的红缎子小马褂的拖拖附和着安睿“汪汪”了两声。

紧接着抱了一个类似三十二开本夹子样的小包,端端正正的跪在安裴雄夫妇面前磕头,拖拖随着安睿的动作作揖,一人一狗,搭配的亲密无间。

安睿磕了三个头之后,直起身子,清亮的说了起来:“姥爷、姥姥新年好,祝你们新的一年,财源广进,家和人安。”

安裴雄笑呵呵的说:“果真有悟性,好孩子!”

安睿笑眯眯,然后将怀中捧着的“身份不明”的东西举高送到安裴雄眼前,稚声稚气的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拖拖一直在边上端着一对前爪作揖,颇有些江湖卖艺的,讨赏钱的架势。

安裴雄看着安睿捧着的“小东西”,笑声朗朗:“睿睿,瞧瞧这里有这么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准备了这么个小个钱夹子,怕是不够用的啊!”

安睿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不解释,低了头拉开上面转圈的拉链,然后一点点展开,安裴雄的笑脸一点点僵硬,安柔准备的这个“小东西”,想要装满的话,没个百八十万是别想。

等完全展开,安睿用小手将它捋得方正,然后再次举送到安裴雄眼前,还是用那种天真无邪的声音:“姥爷,睿睿不贪心,只要装满这个就好,多出来的留给爸爸、妈妈当压岁钱好了。”

听了这话,大家面面相觑,更有甚者,如郁家父母,悄悄咬起了耳朵:“喂,老东西,你准备的压岁钱够不够啊?”

郁父迟疑的:“呃,这个,我只能保证不比别人家备的少。”

郁母的声音便森森然的回荡在郁父的耳畔:“你丫的葛朗台,存那么多钱,这个时候不掏,是打算拿出去养‘温柔妩媚、年轻漂亮、的二三四五奶么?”

郁父小声含糊了一句:“一个就够受的了,还要那么多,我又不欠虐。”

郁母撇撇嘴:“你要是敢,我就彻底了断了你的万恶之首。”

郁父抖了抖,正襟危坐,表情凝重,一派正人君子貌。

这样的场面,对于压抑了很久来说的郁千帆,实在是个纾缓压力的好机会。

装模作样的凑上前来,盯着安睿捧着的、打算用来接压岁钱的大包,呲牙咧嘴的说:“喂,小鬼,我从小长到这么大,得到的压岁钱总和也没装满这么大个口袋,你也太贪了点,果真是老鼠的种会打洞,奸商的儿子会骗钱啊!”

安睿斜斜的挑了挑眉梢,那神情果真是越来越像施洛辰,听着将他连带着他爹都给骂了,安睿的表现很是淡定。

不过安睿的淡定却令郁千帆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来,郁千帆在温暖如春的餐厅里,却好像怕冷一般,不自觉的抱起自己的手臂摩挲开来:“喂,小鬼头,什么时候玩起了深沉,这个不适合你啦!”

安睿天真无邪的笑:“‘深沉’是什么,好吃么?睿睿不会玩‘深沉’啦!不过睿睿悄悄的提醒郁大叔一声啦,大叔都一大把年纪了,睿睿只有四岁半哦,我们之间隔着老宽的代沟拉,郁大叔像睿睿这么大的时候,好像一百块能买好多东东的,现在一百块都买不到什么的啊,郁大叔怎么可以拿你小时候的事情,和睿睿来比呢,很羞羞的!”

郁千帆被安睿挤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妈的,出师未捷,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啊!

安睿这席话还没结束,他只是顿了顿之后,便笑眯眯的转过视线对上了施洛辰:“爸爸,睿睿这次说得对不对?”

施洛辰不动声色,端出父亲的威仪:“睿睿,怎么可以没有礼貌,对郁大叔出言不逊呢!”

虽然表面上那么说,不过施洛辰心里可是得意着呢:姓郁的小子,你丫才是老鼠,你儿子才打洞呢!

只是他施洛辰不像他郁千帆那么肤浅,才不要被大家知道他小肚鸡肠不容人,他很大度,非常绅士——有什么积怨,背过人去,秋后找那丫的一起清算!

安睿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他现在已经可以与施洛辰达到神交的境界,自然明白施洛辰并不是有心要训斥他,乌亮的眼珠转了转,顷刻便端出了垂然欲涕的架势,细弱蚊蝇的抽噎:“对不起郁大叔,睿睿错了。”

郁千帆接话:“你错哪里了?”

安睿瘪嘴:“不该没礼貌的说郁大叔羞羞。”

没等郁千帆觉得挽回面子得意起来,一直坐在角落的洛琳突然冷淡的出声:“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子,真够无耻的了!”

那个洛琳,绝对是他的命中克星,上次他险些被她破了相都没找她算账,这会儿又当众给他难堪,他跟她梁子这下结大发了!

郁千帆很是愤愤不平着,安裴雄和夏婉淑笑出声来:“有千帆的地方,就有乐子!”

听了这话,直叫郁千帆抓心挠肝,他分明是要寻安睿当乐子,谁曾想乐子没寻到,反倒成了别人的乐子,简直是流年不利的预兆啊,他在新的一年中,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别一失足成老爹第二,一辈子被人欺凌压迫!

那天晚上安睿收益颇丰,每个人都有包大红包给他,郁千帆因为被洛琳指责为欺负小孩子,无奈的将当晚带出来的全部身家全投到了安睿准备的“聚宝包”里。

郁千帆望着自己的小金库,只觉得心头滴血。

安睿喜笑颜开,还给郁千帆的心口窝子补上一刀:“没想到从来占便宜不吃亏的郁大叔居然也慷慨了一次,不过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钱,大叔,密码是多少啊?对了,把身份证也借给我,我都没用过这个,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齐全点,别到时候取不出钱来。”

安柔也给安睿准备了压岁钱,可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不觉皱起眉头。

先前安柔只当安睿是在开玩笑,可瞧着他要密码的那一瞬端出的认真表情,安柔知道安睿绝对不是开玩笑,郁千帆的金卡,里面最少也得存了百万,她虽然宠着安睿,可不想他这么小就唯利是图,遂板起脸,威仪十足的出声:“睿睿,你才几岁,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听见安柔的声音,安睿眼中的晶亮一下子黯淡了,表情也隐隐透出了几分落寞,慢慢的耸答了小脑袋,局促不安的表情引人心疼。

夏婉淑适时出声:“柔柔,大过年的,有什么问题,过了年再说,大家也都是图个乐呵不是么?”

安柔眉宇间仍笼着一层阴霾,安睿悄悄抬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安柔的表情后,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妈妈,睿睿听人家说,积德行善就会有好报应,睿睿想攒好多好多的钱,然后像电视上那些人一样,用尼尔斯叔叔名字建立一个基金,送钱给那些很需要很需要钱救命的人,尼尔斯叔叔积德了,老天爷就会把他给放回来了,然后他就会醒过来了。”

安睿还有一句埋在心间,之后只告诉了郁千帆一个人,他后面想要说的是:“姥姥说尼尔斯叔叔醒过来了,妈妈就会回到爸爸身边,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又可以写个‘家’字了!”

这一席话,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说得伤感了起来,尼尔斯的母亲最为激动,开始抹眼泪:“柔柔教育的孩子,多成功,可惜我们家承志……”

后面的话被尼尔斯的父亲出声截断:“大过年的,别给人添堵。”

尼尔斯的母亲遂缄默。

年的气氛,一时间被冲淡了许多。

安家有足够的客房,过了年实在太晚了,便安排着大家全都住下了。

没曾想一大早,众人不是被迎年的鞭炮声唤醒,而是被郁千帆杀猪般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住在郁千帆隔壁的郁父郁母最先听见声音。

自己的儿子惨叫,二老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睡帽歪着,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子跑了过来。

郁母很是心急,半分钟都等不了,到了郁千帆门外,直接抬脚就将门板给踹了开来。

郁父看着距离扇撞的门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郁母竖起了大拇指。

尼尔斯的父母也过来了,还有洛琳,大家齐齐的伸头向房间里看进去,等瞧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后,不由皆是一骇。

尼尔斯的母亲干脆缩进了尼尔斯父亲的怀抱。

只见房间内,从床上到地板上,密密麻麻一层安睿巴掌大小的,毛茸茸的黑蜘蛛。

安睿穿着和施洛辰同款的卡通睡衣,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喃喃:“郁大叔,大清早的,大家都没睡醒啦,不要制造噪声污染行不行,不然我们会控告你的。”

郁千帆坐在蜘蛛堆里,满脑袋黑线,颤抖着手指着满屋子的“入侵者”,低吼:“小鬼头,这些是什么东西?”

安睿眨了眨眼,看着郁千帆吓得惨白的脸,笑眯眯的说:“哦,没什么,听说郁大叔很喜欢蜘蛛,睿睿专门拜托家里的人去买回来好多好多,压着箱子底下好久了,睿睿都忘掉了,昨天晚上听郁大叔说什么‘老鼠不老鼠的’,不知怎么的,睿睿突然想起了这些给郁大叔准备的礼物,昨天晚上见郁大叔睡得那么香,睿睿不忍心吵醒郁大叔,就费了些时间,给郁大叔来个惊喜了!”

郁千帆开始磨牙,安睿这个小恶魔,到底怎么知道他害怕蜘蛛的,是谁出卖了他?尼尔斯还是施洛辰,他们都宠着安睿,那对落井下石,没事插朋友两刀的坏家伙!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妈的,就算是假的他还是害怕:“你个小恶魔,就知道不能消停了,我昨天晚上明明把门插得好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睿撇撇嘴:“你插了门又没插窗户!”

郁千帆偏过头看着外面的窗户,这里可是三楼的客房,安睿那小家伙,又不是蜘蛛人,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站在安睿身后,那么一大把年纪还穿着卡通睡衣,笑得牲畜无害的施洛辰,豁然开朗:“是你对不对?”

施洛辰耸耸肩:“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郁千帆啐道:“你丫的要是君子,这世上就没小人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洛琳抱着手,凉悠悠的来了句:“真不是男人。”

郁千帆的火越烧越旺,冲着转身而去的洛琳后脑勺怒吼起来:“洛琳你个非女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现场一片死寂,随即热络起来,大家当他郁千帆不存在一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夏婉淑:“势不两立,欢喜冤家?”

尼尔斯的母亲:“啧啧,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洛琳这丫头,虽然她和承志有缘无分,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也不错。”

郁母:“老头子,快回家准备准备,挑几个黄道吉日,争取新年年底也抱个像睿睿这么乖的孙子。”

郁父:“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老婆子是不是准备的太早了?”

郁母:“等那个小兔崽子写‘撇’,我都被装进棺材里了,多好的机会,我们直接把‘捺’也给写了,新年好彩头,大吉大利呦!”

郁千帆弱弱的申辩:“洛琳是个非女人,把我和她送做堆,还不如让我去当********呢!”

不过他的意见没有人在意,他们仍各自埋在各自的憧憬中,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郁父:“老婆子言之有理。”

郁母:“我们一定要把婚礼办得盛大一些。”

郁父完全同意:“这个一定,一定的!”

尼尔斯的父亲:“最好提前半个月就要筹备的齐全,还要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

施洛辰:“只要将千帆绑好了,等洞房的时候洗洗干净,送到洛琳的床上,别的也没什么必须得格外注意的了。”

郁母很是赞同施洛辰的说法:“对对,这样比较省事,等稍后我去保安公司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好手,到时候全天看守着小兔崽子。”

郁千帆欲哭无泪,这不是典型的赶鸭子上架么,他可不想将大好青春陪在那个男人婆身上,或许等一会儿他就去买张机票飞得老远,现在就跑了,看他们怎么绑他!

安睿盯着郁千帆脸上的暗自得意,出声提醒了大家:“郁奶奶,您要绑着郁大叔,就要从现在开始哦,不然他肯定逃跑让您找不到他!”

郁母狠狠的瞪了郁千帆一眼,然后将视线对上安睿:“还是睿睿聪明,一会儿我们就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安睿眉开眼笑,冲着郁千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比了个“V”字。

郁千帆咬牙切齿:“小鬼头,我也跟你势不两立。”

安睿就往施洛辰怀里钻:“爸爸,睿睿怕怕!”

郁母恨恨的俯身抓起一只“黑蜘蛛”就往郁千帆身上砸去。

郁千帆是真真的害怕这东西,就算是假的也怕,眼瞅着那个“黑蜘蛛”就要撞上他了,郁千帆无处可躲,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睿睿惊叹:“咦?居然这么好用,从明天开始一定要随身携带几只,好用来招待郁大叔。”

这个年过得比安睿期待的还要美好,还没过完,安睿就掰弄着小手指头盘算开来明年的春节了。

热热闹闹的春节到底过去了,没多久就是到处放灯的元宵节,安睿收到了造型精美的一堆手提灯。

十四晚上,安睿骑在施洛辰肩膀上,拎着手提灯,在客厅里横冲直闯。

拖拖咬着施洛辰的裤腿,像块狗皮毯子一样四肢张开,摊在地上,由着施洛辰将它拖来拖去。

安睿看着手提灯,看着软趴趴却怎么也不肯松口的拖拖,笑得人心里直痒痒。

夏婉淑倚靠着安裴雄,感慨良多的说:“有洛辰在,睿睿比从前更开朗了,瞧瞧他笑得多幸福。”

安裴雄颔首:“洛辰比伯安会宠孩子。”

夏婉淑赞同的点了点头:“洛辰现在的细致劲,很像当初的静蓉,性子是天生的,行为方式却更加倚赖后天养成,静蓉将他教育的也很好,如果当真像大家说的那样,洛辰和柔柔的缘分,冥冥之中由静蓉牵就,想来也是静蓉了解洛辰,才希望由他替她照顾她的女儿吧!”

安裴雄没再接话,只是亲昵的抱了抱夏婉淑。

安柔循着安睿的笑声走了出来,从二楼平台向下俯视,一眼便瞧见了玩得正欢的父子还有拖拖。

想来他们两个心有灵犀,也就在安柔俯头的一瞬,施洛辰突然顿住了脚步,抬头回望,正好对上了安柔的视线,然后,绽开了灿烂的笑。

安柔看着施洛辰的笑,只觉得连头顶价值千万的水晶灯也黯淡了,暗道:真是个长得造孽的男人。

安睿也随着施洛辰的动作回过头来,许是抽长开来了,近来的安睿无论神态还是眉眼,愈发的像施洛辰,特别是他们端着相同的姿势时,更是相似。

见安柔只是发呆,安睿对安柔一边摇晃着小手,一边大声的喊:“妈妈下来,我们骑大马,睿睿坐这边,妈妈坐那边,拖拖搭蹭车,哦耶!”

夏婉淑扑哧的笑出声来:“我的小祖宗,那是你爸爸,又不是真的大马,扛着你就够累的了,还让你妈妈坐上去,你是打算活活累死他么?”

安柔也轻轻的笑了起来。

看着安柔的笑,施洛辰有片刻失神。

安睿听了夏婉淑的话,小脸立刻浮上了一抹紧张,趁着施洛辰不注意,像个猴子一样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来,落地之后以脚尖轻轻的踢了踢还死咬着施洛辰裤腿不撒口的拖拖:“喂!呆头狗,快放开我爸爸啦,你要累死他么?”

拖拖听了安睿的话,不轻不愿的松了口。

随后安睿被夏婉淑给叫走了,待到大厅里只剩下安柔和施洛辰两个人时,安柔沿着旋转的楼梯缓缓的走了下来。

施洛辰轻轻出声:“你出来找我?”

安柔倒也不这样,点头轻道:“对。”

施洛辰弧度完美的唇再次勾出魅惑人心的弧度,凝着暖暖柔情的星眸一眨不眨的绞着安柔,语调轻柔,如倚在安睿床畔讲睡前故事:“嗯?明天……”

安柔轻点了点头:“明天,如果你没什么安排的话,一起去看彩灯吧。”

施洛辰感觉喜悦的小泡泡迅速凝聚,片刻工夫,心中便似煮沸了的水,翻腾起来,面上却极力收敛克制着,借着郁千帆的那话就是——玩起了深沉。

他问:“当真?”

她语调轻轻:“当真。”

静淀了心情之后,自嫁了尼尔斯之后,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的安柔竟主动提出要和他约会,这反常的举动,背后肯定是另有目的。

施洛辰的心便又如秋风中打着旋的落叶般飘忽了起来,声音低沉:“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安柔静静的看着施洛辰,因为尊重,所以他从不追问她的隐私,如今是开始怀疑她了,如果他当真有心调查她的行踪,对他来说是极其容易的事情,所以,她不瞒他,实话实说:“我去打催排针。”

她邀他去看灯而升腾出的喜悦,因这句话,顷刻间荡然无存,施洛辰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安柔眉目含笑:“陪我看灯。”

深深的叹息后,他也只能低低的应一句:“好。”

那一夜,安睿抱着小枕头钻进施洛辰的房间,施洛辰捞过床头柜里准备的童话故事,信手翻开一页,是个以小动物为主人公的童话,题目是《迷途知返》。

施洛辰从未和小孩子相处过,为了更好的贴近安睿,他去买各种关于亲子教育和儿童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遥想当年的自己,因为总是担着莫名的恐慌,已长到快十岁了,还不敢一个人睡,后来他父亲强行将他从他们的房间里隔了出去,戴静蓉还是会每天到他的房间给他讲一段小故事,哄着他睡了,才离开。

戴静蓉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温婉,糯糥软软,十分悦耳,音调更是拿捏的好像唱摇篮曲一般,直到现在,施洛辰还在怀念当年每天睡前的时光。

是以,他买回来了大堆的适合当睡前故事的儿童书籍,晚上安睿到他的房间里来,他就用轻缓的嗓音给安睿读小故事。

安睿进房间早的话,还会用安柔和他母子之间相处的一些小秘密当筹码,与施洛辰讨价还价,望着能从他那里多换几个小故事。

这是桩两全其美的买卖,施洛辰自是十分乐意的。

那些生活里的琐事,施洛辰是百听不厌的。

譬如:安柔喜欢吃大樱桃,他们母子两个一起去吃冰激凌,如果她的碗里店员少给了一粒大樱桃,她会瘪着嘴郁闷很久,如同小孩子去参加婚礼,明明口袋里装了很多钱,却因为少得了个红包,而皱巴了小脸。

再如安柔忙起来,就买特大包装的吐司面包,饿了就吃一片,一次安睿进去找她,安柔只顾着画草稿,都没注意到小家伙的存在,安睿很是生气,就用颜色特异的奶油给安柔的每片面包都涂上了颜色,可安柔吃了大半都没发现,直到她的助手瞧见她吃的面包上有异常的颜色,拦住了她,安柔才瞧见自己吃了一半的面包上居然星星点点,密布着如霉斑一样的颜色。

安睿说,那次他被安柔罚抄《三字经》,而且不止一遍的抄,安睿据此总结出:安柔是个报复心极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的妈妈!

这天晚上,施洛辰将《迷途知返》这个故事讲得支离破碎,时不时还将童话里的主人公“遥遥”念作“柔柔”,安睿翻白眼翻得差点眼抽筋。

安睿说:“爸爸,到目前为止,只有大灰狼的名字你没给念错了,不然我都要以为,整篇故事全都是妈妈一个人在表演啦!”

一席话将施洛辰白净的面皮熏成了冶|艳的绯红,恼羞成怒:“小鬼,这个故事就叫《柔柔智斗大灰狼》,你不喜欢听么?”

安睿讷讷:“我分明记得爸爸说这个是《迷途知返》的。”

施洛辰:“我临时更换了,那个故事里的小兔子太笨啦,我怕把你也教育得那么呆,所以临时换下去了!”

安睿眨巴眨巴眼,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施洛辰,一本正经的问:“爸爸,萱姨奶奶告诉我,你小时候各门功课全是A,郁大叔功课都不如你好,是么?”

提起当年勇,施洛辰很是骄傲:“那是当然,我是天才。”

安睿眉眼弯成了月牙样的弧度,这样的笑很可爱,可施洛辰却觉得这笑容里饱含了一丝邪气,其实小睿睿还不到五岁,应该和邪气这样的词汇是不沾边的吧?

施洛辰将将安抚了自己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小心肝,安睿就一边耸着小肩膀,一边呐呐:“那爸爸一定知道强词夺理是怎么解释的吧?”

施洛辰的脸霎时由瑰丽的绯红转为瘆人的铁青:“喂,小鬼,你说什么呢?”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施洛辰看,将施洛辰的底气看得不是很足:“好了、好了,我们换个故事讲,这个故事都不好听。”

安睿不吱一声,那眉目间全然不见了先前的邪气,甚至还蕴出了小鹿斑比一样的天真纯净,就这样看着施洛辰,看得他很是讪讪,到底妥协:“算了,是我强词夺理,是我念错了名字,这个故事是《迷途知返》,不是《柔柔智斗大灰狼》。”

安睿笑了,冲着施洛辰竖起小手,比出了个“V”字。

施洛辰看着安睿胖乎乎的小手比出的“V”字在他眼前摇来晃去,微微鼓起了腮帮子,然后,举起自己的拳头,将安睿小小的“V”给压了下去。

安睿看着晃在自己眼前的大拳头,憋了一大口气在嘴里,将腮帮子鼓成了包子样,那郁闷的神情比施洛辰更为夸张,然后抱起自己的小枕头,默不作声,翻身就从床的另一侧跳了下去。

施洛辰甩开手中攥着的书,一个横越就翻跳下了大床,两步就捞住了安睿的小身子,陪着笑脸问:“小鬼,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像个小姑娘似的,怎么当你妈妈期望中的男子汉啊?”

安睿被紧紧的护在施洛辰的怀中,嘟着小嘴:“爸爸是坏人,爸爸用拳头威胁睿睿,爸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打算靠武力出政|权,睿睿要去找妈妈,让妈妈给弱势力的睿睿当靠山。”

施洛辰一手揽着安睿香喷喷的小身子,一手抚了抚他柔软的发,轻笑着说:“真是怕了你了,你让母老虎当靠山,小心到时候母老虎把你当点心给吃掉了!”

安睿瘪嘴:“我还会告诉妈妈,爸爸说她是母老虎,要把睿睿当点心给吃掉。”

施洛辰哭笑不得:“睿睿,你是打算让你妈妈彻底厌恶你爸爸么?”

安睿皱起了小眉头,想了又想:“好吧,暂时不把这些话告诉妈妈。”

施洛辰绽开笑容:“对么,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安睿紧紧鼻子:“爸爸,你打算勒死睿睿灭口么?”

施洛辰闻声赶忙松开了手,安睿转过身子,一手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一手又冲着施洛辰竖起了先前的“V”字,脸上笑得春光灿烂。

瞧见这样的睿睿,施洛辰莫可奈何的笑:“爸爸认输。”

施洛辰将安睿重新抱回到了床上,安睿很是乖顺的由着施洛辰抱他。

那天夜里,安睿缩在施洛辰的怀中,睡意朦胧时,抓着施洛辰的睡袍前襟喃喃的问:“爸爸,迷途的小兔子都能得到老虎大王给的一次更改的机会,妈妈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施洛辰默了很久,直到安睿熬不住,入了梦,他才轻轻抚着安睿的发,喃喃的说:“会的,一定会的。”

这么多年来,安家第一次这样的热闹,热闹的竟令安裴雄夫妇有些无所适从了。

从前安柔在,因着她心脏的原因,逢年过节的也不敢太过喧闹,总是一派死寂,没半点气氛。

六年前的那个春节,安柔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汤医师面色凝重的通知安裴雄夫妇做好心理准备——安柔大限将至。

那年的整个正月,安裴雄夫妇是泡在泪水中度过的。

而且,即便是哭,也要背过人偷偷地哭,怕被发现,刺激着安柔。

五年前的那个春节,做过换心手术的安柔生命暂时无忧,可却因执意嫁了施洛辰,身心受创,不知所踪,那个新年,安家笼在一团惴惴地不安中,逢了年,倍是感伤,便是个‘年’字,也无人敢提及。

此后五年,这样低沉的气氛,成了惯例。

今朝的年,安柔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漂亮的像天使一样的早慧宝宝安睿,连带着引回来了洗心革面的施洛辰,稍带着拐回来了易天南、戴静萱等一干人等,安家闲置了那么多年的客房,一下子都给塞满了,人多,大房子也不再那么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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