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雪和绍月到未央宫时，满宫妃嫔已来了大半。璃雪向上座的皇贵妃、晴岚夫人、灵妃请了安，自在晴岚夫人下首落座。皇贵妃见了绍月有些惊讶：“公主也来了。”
绍月向她行了福礼：“闲来无事，想着也有许久没见到怀兮和冕儿了，便过来看看。”
皇贵妃向她还了半礼，吩咐左右：“去后殿请帝姬来。”
不一会儿，从后面转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笑着扑向绍月：“皇姑姑！”
皇贵妃嗔道：“怀儿，还不快向你皇姑姑请安。”
陌砚帝姬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福礼：“怀兮给皇姑姑请安。”
“乖怀兮。”绍月把她抱起来，“怀兮坐在皇姑姑身边可好？”
此时，早有伶俐的宫人上来，在灵妃的上首加了一个位置。
说话间，又来了几位宫妃，皇贵妃扫视一圈：“人都到齐了么？”
诺兰道：“除了落水的吴容华和还在禁足的惜姬，只有玉屏宫的娆婕妤未到。”
皇贵妃黛眉微蹙：“娆婕妤是怎么回事？”
“听去传话的小内监说，娆婕妤似乎身子有些不爽。”
“身子不爽？可曾宣太医了？”
“不曾。”
皇贵妃轻笑一声：“既未宣太医，可见并没有大碍。”说着，略略提高了声音，“诺兰，你去玉屏宫走一趟，请娆婕妤到未央宫来。毕竟，这么多姐妹就等她一人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诺兰和心悠扶着芊羽出现在椒房殿。
芊羽面色苍白，几乎不见血色，穿着也素净，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如白纸一样。她前行两步，放开心悠的手，向皇贵妃行下礼去：“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请娘娘恕罪。”
皇贵妃关切道：“娆婕妤看起来气色不好，可要宣太医来瞧瞧？”
芊羽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多谢娘娘，嫔妾无碍。”
皇贵妃不再理她，再度扫视了一圈众人：“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罢。将谭容华带上来！”
便有两个内侍将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不堪的谭容华带了上来。谭容华许是吓得狠了，立刻冲着皇贵妃“砰砰”磕起头来，嘴里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皇贵妃蹙了蹙眉：“好了！谭氏，本宫问你，今天下午你为何会出现在华清池边？”
谭容华怔了一下，喃喃道：“嫔妾是看今天天气不错，也不怎么冷，才抱着明睿帝姬出去透透风。”
“之后呢？”
“之后……嫔妾在华清池边遇到了吴容华……我们口角了几句。”
“口角？你们为何会口角？”
谭容华呜呜地哭起来：“她……她讽刺嫔妾也就罢了……可是，辱及帝姬……明睿可是嫔妾的心头宝啊！嫔妾气不过才……”
“所以，你就一气之下把吴容华推下水？”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推她！”
“哦？那为何吴容华会落水？”
“我……我也不知道。她……她突然就掉下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侍卫就来了……”
璃雪瞧她眼神涣散，瞳孔微微放大，神情实在不似作伪。而且，谭容华一向胆小，实在是不敢相信，她能推人入水。
不料，皇贵妃神情一变，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谭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为何跟你一起的宫女和奶娘都指证是你推的吴容华！”
“将宫女松韵和奶娘容娘带上来！”
不一会儿，又从殿外进来两人，低眉顺眼地磕了头，便跪在一边。
皇贵妃问那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道：“你可是明睿帝姬的奶娘？”
“正是奴婢。”
“你来从头说一遍，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今儿小主看天气不错，便要带着帝姬出去走走。于是，便由奴婢抱着帝姬，小主带着松韵出了宁华宫。走到华清池边时，遇上了吴容华。小主和吴容华争执了几句，奴婢正在哄帝姬，忽然听见吴容华尖叫了一声，就看见她被小主推下水了……”
谭容华一脸震惊地瞪着容娘，厉声道：“你胡说——！”
皇贵妃凤目一眯，喝道：“谭氏住口！”
谭容华为她气势所慑，竟呐呐不敢再言了。
皇贵妃转向容娘：“你可瞧清楚了，确实是谭容华推了吴容华？”
“奴婢……”她突然往前一扑，哭起来，“娘娘，我家小主决不是故意的，是吴容华说的话太难听了些……求娘娘恕罪……”
松韵也跟着连连磕头。
诸妃一听，几乎都认定是谭氏激愤之下推了吴容华。靳瑟望着委顿于地的谭容华，微微有些不忍：“果真是她推的？她也是迷了心窍。”
璃雪看了一眼容娘，又看了一眼松韵，微微沉吟：“这二人指证得如此爽快，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对了。”
靳瑟偏过头来，悄声道：“璃雪，你觉得她是被陷害的？”
璃雪摇头：“谁知道呢。也许真是她鬼迷了心窍去推的吴容华，也许……”
正在这时，留在祈川宫守着吴容华的诺言回来了，皇贵妃忙问：“吴容华如何了？”
诺言行礼道：“回娘娘，皇嗣保住了。太医说，幸好侍卫来得及时，否则就不好说了。”
皇贵妃念了句佛：“总算吴妹妹吉人天相。”
在座的诸妃也无不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皇贵妃的目光落在谭容华身上，微微带了点怜悯：“谭氏，你也是蒙了心窍！幸而没酿成大祸。本宫会禀了皇上，发落你去冷宫，你可有怨言？至于明睿帝姬——”她微微叹息一声，看向坐在一旁的晴岚夫人，“晴姐姐是宁华宫的主位，是抚养帝姬的不二人选。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晴岚夫人起身行礼：“嫔妾定不负娘娘所托，好好教养帝姬。”
“不许你抢走我的孩子！”
这尖叫声太过凄厉，在座众人都唬了一跳。只见谭容华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猛地扑向晴岚夫人。两个小内监一时没拉住，竟叫她险些将晴岚夫人扑了个倒仰。
璃雪坐在晴岚夫人旁边，见此情景，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同时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谭氏抓住！”
两个似被吓傻的小内监此时如梦方醒，一左一右将谭容华牢牢抓住了。
谭容华虽被人扭住了双手，但仍是拼命地想向晴岚夫人扑过去，又哭又叫，涕泪横流：“是你！是你要陷害我！你就是要抢我的孩子！抢我的明睿！哈哈哈哈……我竟然以为你是好人……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