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心中的失落,方朔巡视了众堡,听到看到的都是好消息,不过,方朔也发现了一些隐患。
一是道路的问题,各堡过于依赖水路,忽视了陆路交通的建设。平时倒没什么,遇到突发事件可能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二是随着流民的增多,自己的生存空间被压缩了。为避免过早地与官府豪强产生摩擦,方朔只能往南部拓展。可目前的情况是,九个堡已占据了大片土地,剩下的地方顶多再安置1万人,再往南就是不适合耕种的山地丘陵了。
方朔现有的武力自保有余,出击不足。以三五千兵力去攻击拥兵五六万的益州,其难度可想而知。他必须得考虑那时候周边各州的反应,万一被包了饺子就悲剧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方朔已经把益州看成是自己的了,为了尽量减少损失,他只有强力一击,拿下益州。而不是搞成一个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那时候即便成功了,留给他的可就是一个烂摊子。那样的话,无疑会极大的影响后续的发展。
强硬手段不成的话,就只能用温和的方法了。想到这里,方朔奸笑了起来,急忙拿出纸和笔,一边想,一边记。只要是人,就有贪念,或是为利,或是为名,或是为色,不一而足。只要把准脉,然后投其所好,就比较容易成功。腐败,这个词使方朔厌恶痛恨,不过对于敌人的腐败,他还是喜欢看到的。传说中无欲则刚的圣人,他方朔还真没见过!
“栽赃嫁祸、捉奸在床、绑架人质、放高利贷……”看得方朔一阵恶汗,想不到自己还真有做恶人的潜质。不行,想到以后可能有人就会这样对待自己或者亲人,方朔赶紧把一些太过卑鄙的必杀技删除。最后还不放心,干脆把整张纸撕碎再烧掉,方朔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只从贪之一字上做文章吧。方朔决定元宵节之后就着手对官府和军队进行腐蚀拉拢计划,代号“小红帽”。嘿嘿,大灰狼已张开大嘴,就看小红帽们如何接招了!
南部群山里究竟住着什么人?有多大规模?有没有威胁性?会如何对待自己这股势力?方朔对此一无所知。接着又想到了孟氏兄妹,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突破也未可知啊。
“不知道他们去成都做什么,是否顺利。能不能来参加元宵节灯会?唉,那女孩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声音可真好听,应该不会太差吧。可惜自己当时表现的太差劲,人家早就不记得有方朔这号人了吧?”方朔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主公,刚才朱山堡那面派人过来说~,临邛县令想见你!”卫兵一脸兴奋地进来报告。在他眼里,县令可是个大官,平日难得一见。想不到会来见主公,卫兵也觉得脸上有光。
“哦?临邛县令?难不成要来打秋风?传话的人呢,快快请进来!哦,不,还是我自己去请吧。”方朔不敢怠慢。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刺史。”方朔虽不怕他,可也不想由于这些小事影响了大局。
来的是姜县令的一个家人,叫姜福,大约有五十多岁。互相过礼之后,姜福表达了来意,恳切地代主人邀请方朔一见,时间地点由方朔定,没有丝毫的架子。在他来之前,姜涛反复强调要注意礼节,不能怠慢了对方,姜福自是不敢违背。
“福伯,姜大人如此看得起在下,方某很感激。却不知姜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定为姜大人办得妥妥贴贴的。”方朔向姜福拱了拱手,很荣幸的样子。
“当不得公子如此称呼,我家主人只是敬佩公子大才,想与公子结交一番,并无他意。”姜福人老成精,方朔的言外之意如何听不出来?
“哦,既如此,眼看元宵节将至,方某欲在墩堡举办一场赏灯大会,不如就请姜大人莅临指点一番,可好?”方朔拿不准临邛县令的意思,想借此试探一下。如果有什么阴谋诡计,对方自是不敢来;若真想结交自己,屈尊拜访又如何?顶多自己给人的感觉就是架子大,恃才傲物而已,对方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治自己的罪。
“这个……小人做不得主,不过,小人会如实禀告我家主人,由我家主人决定!那小人就告退了。”姜福有些不快,不过很快掩饰了下去。
“且慢,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方朔让人封了一贯铜钱,交给了姜福。
“公子,这怎么好意思!请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把话带到,公子请留步!”姜福掂了掂,心中有数,不由得感激方朔的慷慨。
送走姜福,方朔不由得感慨起钱的好处来。一贯钱而已,却很有可能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记得有人曾这样描述钱:“钱之为物,至大至小,至刚至柔,介乎有无之间,可谓神矣。”
转眼间,正月十五到了。一大早,蒲江堡就热闹起来,但凡没有安排的都结伴往墩堡而去,这里面最兴奋的要数那些单身男女了,个个精心打扮,姑娘们花枝招展,小伙子们神清气爽。
方朔是随着运送烟花的队伍走的,这段时间,蒲江堡共制作“地摊子”和高空烟花近千个,“滴滴金儿”上万条,相信会让这些逛灯会的百姓大吃一惊、终身难忘。在这个时代,别说是普通百姓,就算皇帝老儿也难以见到如此神奇的焰火。
等方朔他们赶到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墩堡外的灯市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富有激情的年轻人,此时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聊天打屁,也有活泼的四处串联,找人搭讪,到处弥漫着各种激素的味道。
墩堡安排的有条不紊,有专门负责接待的,有专门负责吃喝的,还有专门负责物资保管的,各司其职,让方朔大感舒心。吃过午饭,稍事休息,方朔来到了灯市上。
灯市的布局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整体是一“田”字形,内中分为舞龙、舞狮、高跷、戏曲、烟花、即兴表演等几大块区域。这些区域以横竖几条十几米宽、四五里长的街道分割而成,街道两侧以竹竿搭起架子,用来挂花灯。另外,为了突出烟花的效果,他们特意在各处筑起了三十座四五米高的台子,专供燃放烟花之用。
随着天色渐晚,灯市上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方朔正指挥众人挂花灯、搬道具,安排维持秩序。朱山堡堡主一脸兴奋地从远处快步跑来,跟方朔低声说了几句。方朔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对方穿出人群,往西北而去。
临邛姜县令来访,这事出乎方朔意料。原本他以为自己摆个高姿态,对方就会知难而退,想不到,对方堂堂一县之尊竟会屈尊来这偏僻之地,就为见一见他方朔?
“不知县尊大人驾到,方朔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对面过来一群人,为首之人三十来岁,面白无须。看到一旁的姜福向自己打了个眼色,方朔会意,只得放下心中疑惑,快步上前,抱拳请罪。
“方公子不必多礼,本官微服前来,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这次冒昧造访,希望没有打扰方兄弟。”姜涛表现得很热情,对于方朔不以大礼相见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大人说哪里话,大人能于百忙之中降尊纡贵,来我这僻壤之地,使我等蓬荜生辉,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大人请入堡稍事休息!”场面话听的多了,也就会说了。
“好!方兄弟,我们一起!”姜涛对方朔的表现感到惊奇不已,能见官不拜,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使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结交之心更加热切。
两人来到客厅,一番谦让后终于落座,护卫送上茶水点心离去。一番毫无营养却不得不说的废话后,终于扯入正题。
“方兄弟好大手笔,为兄十分佩服。不知方兄弟是哪里人,家人可好?”姜涛开始套底,为了不使方朔反感,特地藏头露角,问得很有技巧。
“大人谬赞,折煞在下了。方某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只懂得一点经营之道,为免家门蒙羞,不说也罢。”方朔打了个太极,就是不告诉他。
“方兄弟,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何……”
“大人,在下一粗鄙之人……”
姜涛几经尝试,奈何方朔似乎油盐不进,回答的滴水不露,就像面对一只有所防备的刺猬,不知从哪下口。方朔也是累得不轻,根本不敢多说,因为他明白,只要说了一个谎话,那就等着纺织更多的谎话圆谎吧,所以,遇到实质性的问题,方朔总是答得模棱两可,要不就干脆混过去。
“大人,不如先去品尝一下元宵,然后一起赏灯观舞,与民同乐!”方朔眼看天色渐黑,不由提议。
“好!”姜涛倒是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