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站在书房院子的角落里,纳兰宁沉吟着终结道:“这个县衙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小偷。”
单若水道:“只剩下书房了,看来王鹏举就在书房中,我们要不要进去见见他?”
纳兰宁疑惑地问:“王鹏举没有娶亲吗?整个县衙怎么没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单若水道:“他的原配夫人在老家晋临县,他在这儿又娶了一个小妾,是本地一个破落户人家的女儿。这个小妾有个陪嫁丫头,他也收了房。”
纳兰宁冷笑一声,冷冷地道:“男人什么都可以省,惟有女人不能省。就算一个粗茶淡饭,雇不起仆人的清官,都有三个妻妾。”
单若水低头注视着纳兰宁的小脸,嘴角一弯,开玩笑道:“宁儿,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这个县官又不是你的夫君,你又何须为此着恼。”
“是啊!一个小小县官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你们这些小王爷,纳兰公子更应该妻妾成群了!”纳兰宁在心里冷笑一声,悠悠然道,“看到这些男人,我就想起林扬来了,真是难为林扬,身为纳兰财公子,把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配了人。可见他与别人不同,我……”
单若水眼神如雷电般一闪,沉声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也一样会做到。你说男人女人都是人,我同意!也可以做到,一人守着一人。两人相亲相爱,粗茶淡饭,白头携老,若水所愿也!是不是也是你的所愿?”
纳兰宁偷偷瞧瞧单若水严肃深沉的俊脸,心里暗暗骂自己糊涂,简直是自找苦吃,怎么就忘了,自己从来就没想过从一而终,也同时爱着五位公子。
正当纳兰宁不知如何回答单若水时,单若水却突然一伸臂,抱起她,脚尖一点,轻飘飘地飞上身边的一棵大树:“有人来了!”
纳兰宁也看到一个四十多岁,文人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地向书房走来。
她回头,黑目带着疑问,望向单若水。
单若水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是王鹏举的师爷!”
纳兰宁看着师爷走进书房,伸手指指房顶,单若水便抱着她飞跃到房顶上。
屋内,一个男中音恭顺地道:“回大人,小人去请二夫人,二夫人说……”
另一个男声焦急地问:“她说什么?”
“夫人说,她委屈自己,嫁给老爷做小,本以为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让家人也沾沾光,谁知她自己每天过得是叫花子的日子。现在她唯一的哥哥,有个为难之处,老爷也不管。她还说……”
“还说什么?”
“她说,她和三夫人,都是贱命,服侍不了像老爷这样的清官。让老爷另寻佳偶,她和三夫人就在娘家终老了。”
王鹏举愤怒的低吼道:“这个贱人,本官给她的好东西还少吗?她那个好赌成性的哥哥,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本官把她宠得越发不像话了,这个时候,她要是出点差错,本官的前程全毁在她手上了。”
“老爷,听说小太子和五公子已经到了云城境内。他们一路除贪官,平叛乱,洗冤案……小人怕……”
“你叫上几个衙役,去把贱人抓回来,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是,老爷,要不要先把大舅爷看管几天,小人担心……”
王鹏举沉声道:“你去办,小心点!”
纳兰宁黑目中亮光闪动,伸手指指墙外。
单若水眼中也是精光一闪,抱着纳兰宁飞出县衙,落在地上,把纳兰宁放下,衷心道:“宁儿,你真是了不得,若水深感佩服,也深感惭愧,这个才公子应该让给你才是!”
纳兰宁娇笑道:“你们五公子都是抱着蜜罐子,守着仁义道德长大的正人君子。宁儿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在与小人斗智斗勇斗无赖。宁儿要是有一次以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宁儿早就随母后去了!”
单若水心里一酸,牵着纳兰宁的手,不觉微微一紧,一边向前走去,一边道:“宁儿,看来这个清官,果然有鬼!”
纳兰宁道:“若水哥哥,我们先去富贵商行,让林扬手下先下手为强,把王鹏举的小妾抓起了。看来这个小妾,捏着他不少痛处。”
单若水点头道:“我看那个师爷知道的更多,我们不如把他们两个都抓来,分开审问,再来对质。不怕他们不交代。”
富贵酒楼包房内,纳兰宁端坐在摆满山珍海味的桌前,笑嘻嘻地望着王鹏举身上打着补丁的官服,慢吞吞地道:“县官大人,这桌酒菜是本太子特意为县官大人叫的,请县官大人慢慢享用。”
“谢太子殿下隆恩,小官惶恐!小官不敢!”王鹏举低着头道。
纳兰宁冷笑一声道:“王鹏举,你还有什么不敢?本太子劝你还是好好享用吧。你要是不吃,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王鹏举大惊失色地抬头望着纳兰宁,惊慌地道:“小官愚昧,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请太子殿下明言。”
“你不懂吗?本太子就叫两个懂的人出来,给你说道说道。”纳兰宁对着门外,高声叫道:“若水哥哥,你把那两个人带进来。”
王鹏举一见垂头丧气进来的两人,顿时瘫倒在地上。
纳兰宁冷声道:“王鹏举,你有没有听说过毒尊者,本太子是毒尊者的徒弟。你是自己乖乖招来,还是试试本太子的万毒?”
王鹏举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地嘶叫道:“太子殿下饶命,小官也是被扬景基所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无奈?”纳兰宁黑目凛冽地盯着王鹏举,厉声道:“王鹏举,你用银子贿赂扬景基,说什么假如瘟疫控制不住,蔓延下去,让朝廷知道,你们两个都保不住官帽。你挑唆他下令烧死一村人,也是无奈?也是扬景基逼你做的?”
王鹏举惨笑一声道:“十年前,我家在晋临县,有一个小小的金矿,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衣食无忧。可是那年,这个狗官到晋临县做县官,他收受了当地恶霸的贿赂,把我家的金矿判给了恶霸不说,还把我父亲下了狱。我们倾家荡产,把所有家产都送给了他,他才把父亲放了出来。我寒窗苦读二十载,才中了进士,做了这个小小的县官,本以为可以一展胸中抱负,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这个狗官,处处受制于他。我不把他斗垮,哪里有我出头之日。”
纳兰宁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道:“王鹏举,你比扬景基这个贪官更可恶一百倍。你为了把扬景基打垮,不惜牺牲一村百姓性命,你还装模作样摆出清官的样子,欺瞒朝廷,糊弄百姓。你说本太子应该怎么处置你?”
单若水握住纳兰宁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宁儿,我们先把他压在监牢中,等到了云城,抓了扬景基,再一起处置。现在我们要抓紧赶去云城,我怕去晚了,马良耀和李步云就会溜走。等他们逃回山中,想要找到他们,就更加不易。”
“来人!”纳兰宁点点头,冷冷地盯着进来的一群衙役,道:“把他们压入县衙大牢。你们给本太子听仔细了,要是让他跑了、死了,所有衙门中人,都满门抄斩。”
云城富贵赌场,一片喧哗热闹,人声沸腾。
满场赌徒,个个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桌上各种赌具,嘶哑着嗓子大叫大喊着,眼中闪烁着贪婪、兴奋、绝望等等,瞬间万变的光芒。
单若水牵着纳兰宁走进赌场,不觉微微皱皱双眉,低头看了一眼双目闪闪发光的纳兰宁,低沉地道:“宁儿,这种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我们走吧!”
“不好,既然有可靠消息,马良耀每天在赌场混,这里是找到他的最佳地方。”纳兰宁机灵的黑目,在赌徒们表情丰富的脸上转动。
她回头问跟着他们的纳兰容:“容哥哥,马良耀是云城赌神,你有胜他的把握吗?”
纳兰容双目炯炯地盯着赌桌,搓着双手跃跃欲试,满脸兴奋地道:“一个小小云城的赌徒算得了什么?我纳兰容赌遍天下无敌手,放心吧!”
单若水回视着兴奋的兄弟俩,叹息道:“我是昏了头,才会听你的鬼主意。江鸿要是知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不拆了我的骨头才怪。”
“若水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们抓了马良耀,不动一刀一枪,平了山贼,江鸿夸你还来不及呢?”纳兰宁笑容满面地安慰单若水。
纳兰容贼亮的双目,不解地看着单若水问:“我就不明白,你们几个为什么都那么怕江鸿?你们五公子是齐名的纳兰公子,谁也不比谁强,有什么好怕他的?”
单若水没好气地道:“你不怕吗?”
纳兰容打了个寒颤问:“他真会对我们下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