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弈没有因麟儿眼里的潮润而心软,这或许也是他要教麟儿第一点,也是麟儿这辈子需要琢磨很久,坚持很久的一件事。
任何事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坚持,风雨无阻的坚持着。
从麟儿手里拿过风筝,他毫不犹豫的将风筝抛了出去。
风筝向着木屋掠去,同时,木屋的那扇门也在这一刻关了起来。而那个风筝便贴在了门上,犹如符咒的封印一样,坚不可摧的粘附了上去。
麟儿转身看着木屋,看着风筝,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直让他愣神,震惊!
木屋消失了,在麟儿的眼前像是被风吹散,像雨雾一样消失在骄阳下。这里似乎从来就没有那所房子,更没有那个蝴蝶,一切竟是在眨眼间化作荒芜的杂草。前一秒所看见的一切,像是一场梦散碎在视线里。
麟儿将惊异的目光转向李弈,而在他转身之际,眼前忽的一晃便不见了山野枯草,除了李弈,便是那漫天云彩红霞。他没有低头去看,更没想到自己已然置身那片荒野之上,逐渐远去。
当李弈抱起他之后,他才看清脚下的山川河流,和那把闪着耀眼光芒的巨剑,而此时的李弈,正驻足于此剑之上。
秋日的霞光映的漫天红艳,如烈火燃烧般招人眼球。
清风拂过山野,偶尔能听闻一些焦急的虫鸣声,像是在呼唤着落日,呻吟着秋风,诉说着落花。而有很多故事,都将在这个黄昏后被人遗忘,就像即将影去的斜阳一样,黑暗之后,依是会温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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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藏有天命,所以自古以来,一些试图从星图中识破天机,想通过某一颗星辰,来参悟某个人或某件事未来的变数,与无上道法。
而道自然是立于天地之间,万象归一。
据说当年周穆王得王位之时,不乏得于西王母的点播。而每每周穆王问及西王母如何得知自己的命数之时,西王母只是遥指星空言道:“你的命格在那里,无人能改。”如此说来,这天象之法早早便盛行于修行界,不乏先例破天机。
西王母后将此天文之法传于甘蒙。自此之后,甘蒙便将天文之法传承了下来,至今仍有世人借用此法来断那四季变幻,气候无常。只是唯有这修道之人,才懂得如何借此法一破天机,为人解签卜卦度灾解难。
作为蜀园的大弟子,自幼便于蜀园生活,心境虽不及师尊或是那几位长老等世外高人,但也算是个天赋异禀的修道天才。
未曾经历红尘的渲染,李弈早早的便识尽了这世间的七情六识,即便那些只是从道经当中参悟而来,耳濡目染之下,了解到红尘的纷乱,也就不再是那么的离奇玄妙让人好奇。
虽不能沦为得道高人,但蜀园毕竟是人间界的两大仙派之一,底蕴雄厚。因此,观天象识地理这等天机之法,在他眼里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帐月崖位于蜀园禁地的南面,与圣剑池遥遥相对,这等粗陋之地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只是每当闲栖之时,李弈还是会偶尔于此地打坐观星。
深山老林的生活不只是单调乏味,其实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种环境能更好的让自己静心与天地之间。
独坐在这崖畔观星赏月,已经是他这些年来必修的一门功课。而帐月崖的冷清与孤独,并不全然透着道的清净,就像师尊虚无老道十年前的告诫李弈一样‘空则有,虚则实。世间百态不在眼中,而在心里——当你什么时候看尽星辰的变迁之时,自然知道何为风雨,何为道。
师傅的这番话让李弈想了很久,也参悟了很久,以至于这十年来他都不曾处身红尘,每天只是一味的修道,望有朝一日,去往那传说中的神界,成为神界的一员,这种狂妄的想法,李弈并不觉得有些草率,修道之路虽难,一通则百通。
“明明这便是他的命星,为何观不出个所以然?曾经、现在、未来,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朦胧至极竟是为何?”
李弈眉头紧锁的仰视着西北隅的那一片星空,却不知自己这已是多少次的摇头轻叹了。从昨日施法窥探那麟儿的识海之后,麟儿的不凡,更加的吸引了他的关注,只是至今却仍未显露半分。他只知那麟儿是昆仑的后人圣女之子,灵识更是被高人施法封印。而昨日一计失败之后,心里的那份好奇与冲动,更加的疯狂肆掠着。恰逢今夜月缺,李弈这便借着星辉,独自一人来这崖畔一窥麟儿的命数,只是尝试了许久,他也只能对着西北隅那一颗暗淡无奇的星辰,落寞不解。
帐月崖自古便是人间界一奇,无尽深渊更是给蜀园掩上一层不经通明的玄妙,数百年来,蜀园子弟或是更多的得道之士都曾掠及此地一探帐月崖的虚实,但至今无人能给谁一个准确的解释。没人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深,仿佛是这个世界通向另一个不明领域的隧道,深的让人心颤,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遥不可及。久而久之,这里也逐渐从人们的脑海中淡忘,也让许多人牵挂心肠。
“又遇烦心事了,可有解?”
闻言,李弈这才从恍惚中转身看着不知何时,负手站在自己身后的来人。
与李弈一样,那人也是身着一席白衫,仪表清秀。只是那刀眉下的一双炬眼,煞是清澈通透,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心一样,让人心悸不安。
来人是蜀山三长老洛奇的大弟子,蜀山二弟子司徒南。他的修为虽不高,但悟性却是极佳,聪颖非凡。只是平时不甚好修行,爱看一些藏经道论,修为上也就有所搁置。这也就算了,最令李弈头疼的是这二师弟的怪癖性格,总让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