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云将暗血衣交予楚天涯。
“胖子,我走了,珍重!”楚天涯道。
“切,好歹我们也是修行之人,弹指一挥间,十几年都是小事,那么肉麻干啥?要不要我给你去灞桥折柳?”沈云撇嘴,但他心里却十分不舍。
楚天涯笑着拍了拍沈云肩膀,什么也没说,兄弟间的心意已知。正待楚天涯准备动身之时,一匹快马急速掠向沈家宅院。
“楚兄,暂且留步!”唐晟骑着赤云马飞快临至沈家宅门。
楚天涯看向唐晟。
“云梦城出大事了!”唐晟道。
楚天涯、沈云面色骤变。“发生什么了?!”楚天涯颤抖着,勉强平复下情绪。
“云梦城,数日之前,发生了与渭城一般之事!如今,那里也被淹没成了一片湖泊!”唐晟叹道。
“那个…晟皇子,云梦商会总门也在云梦城吧?”沈云面色难看。
唐晟低头。
转瞬之间,无锋化作一道赤影,朝着东方飞去。
…
“云梦泽旁云梦城,波澜万里路难寻。”
江河湖泊交错,星罗棋布,一道碧蓝湖水填满的巨大掌印,印在云梦泽旁,甚至,那掌印湖泊已与云梦相连,不分彼此。
“还是来晚了一步吗…”楚天涯望向碧蓝的天空,自嘲苦笑。
…
“剑霄山修士吗?”一群白甲银盔兵士自天边踏云而来,不同于一般凡间兵士,他们个个道骨仙风,额间印着涅槃灵印。
“几位大哥,可知…”楚天涯怔怔看向下方那在云山之间的巨大掌印,眼神空洞。
“云梦城已毁,无一生还的凡人。”为首的兵士声音冷硬。
“我连你的尸骨都不能找到吗,灵曦…”楚天涯眼里,流下了泪水。
“若云梦城有你凡间的亲人,你便别抱找寻希望了,那等惊天强者的一招之下,凡人岂能存活,节哀吧。”为首兵士道。
在掌印湖泊旁,一紫衣人仰头眺望,随即,他身后出现一对硕大的紫黑羽翼。他纵身一跃,便振翅飞起,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楚天涯身旁!
“是你?”紫衣人正是夏昊。
楚天涯仍埋着头,神情黯然。
“嗤,如此多愁善感,抱有那么多七情六欲,还妄想追寻大道?若你还这般神情,我便在这砍了你,免得你碍眼!”夏昊嗤笑,重瞳之间尽是冷色,他缓缓拔出龙雀刀,一刀劈向楚天涯!
“啊!”楚天涯仰天怒吼,这一月之间,他接连失去长姐与道侣,情感已再也抑制不住,全都爆发了出来!楚天涯周身,绕满血色黑气,他双瞳猩红,黑发尽数化为血色!
夏昊未全力出刀,但若楚天涯不避,那刀也足以斩了他!
然而…
“叮!”楚天涯血眸之间,充满着狂暴,他咧嘴一笑,徒手便接下了龙雀刀气!
“哦?入魔了竟如此强大吗?看来你并非一般人族啊!”夏昊粗眉轻挑,刚硬的面庞不见丝毫慌乱。
一道血影转瞬便至夏昊身前,夏昊挑眉,楚天涯入魔后速度也变得十分迅速。
“一个小宗境入魔又如何,莫非还能跨越两大境界威胁到我?”夏昊并指,捏出一道法决。随即,他周身出现万道紫色雷霆!入魔后的楚天涯在雷电中穿梭,躲过了一道道雷电!但最终,他仍旧被劈中,身体转瞬僵硬…就在这一瞬之间,夏昊瞬至楚天涯身后,一拳伸出!“影杀!”
“噗!”楚天涯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便失去意识,自空中倒下…
看了眼那急速下坠的楚天涯,夏昊转身。“走吧。”夏昊对着天兵们说道。
“是,队长!”
临行之前,夏昊仍停留了一瞬,皱了皱眉头。
…
当楚天涯睁眼之时,他发觉自己在“云梦城”的岸边,而在他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木剑”。
“这剑为何会在这里?”楚天涯疑惑想到。那木剑正是楚天涯祖传的那把,楚天涯本将它放在少川剑院,不知何时,它却在他身旁。
“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楚天涯揉了揉脑袋,精神恍惚。
“不管我如今多么想复仇,但我始终还是太过弱小,凭借弱小的力量,如何能复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努力修行,而且,我不能再练比试的剑,而是练,杀人的剑!”楚天涯望向远空,脑海里浮现那遮天巨掌,那连号称剑霄山四代弟子里,最具天资的李修缘,也阻挡不住的一招!他的双拳慢慢紧握!
…
“小哥,去哪里?”头戴竹笠的撑船人家,对着船头坐着的那位身着暗红衣袍的青年问道。
青年黑靴点着水面的波痕,神游天外。“去九曲荆河吧!”
船家面上的笑容微僵。“那里可是恶人云集的地方啊,也容易遇到武艺高强的水盗,哪怕莫遥大侠去了,那也是身负重伤逃回!”
船头沉寂了下来,水波不言,只有江河清风,吹动着青年暗血色的鬓发。
“唉,好吧,我载你过去!不过大哥我可说好,我在荆河十里外就停船,那里可不是我这普通船家能去的!”船家叹了口气,还是向东摆渡…
…
“小哥,那里可怕得紧,你孤身一人怕容易遇着危险,为何非去那里?”船家向船头发问。
“杀人。”楚天涯声音平静,静得如没有波痕的湖面。
“额…小哥怕是负有大仇吧,可罗刹荆城里的人杀了那么多人,这几十年间成功报了仇的也只有逍遥剑莫遥一人而已,其余的,唉,只是羊如虎口罢了!放下吧,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我可不能载着你去送死!”船家叹气。
“大哥放心吧,我不是去寻死,我只是去罗刹荆城杀人练剑罢了。”楚天涯望着碧色的天,碧色的水,碧色的青山,声音传得悠远。
“唉,小哥你这简直…”船家声音戛然而止。
船前的江水慢慢朦胧,水雾弥漫着狭窄的两岸山间。而船的不远处,有着照着灯笼的巨大黑影——那是一艘巨大的战船!
不知不觉间,船家已行至距荆河不足几里之地。
“坏了!是水盗!”船家面色苍白,手里的木桨丝毫再不敢滑动…他知晓水盗的规矩,看见“贼船”,若还有逃跑的意思,便会被水盗不留情面地杀死;见到他们,只得乖乖接受洗劫,才有可能免去性命之忧,但,可能也免不去被贩卖成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