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说不得是炎热的,偶尔一阵清风,就会让人心生感激,觉得世上最美好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蝉鸣扰人午睡,但是在此刻的情景下却增添了些韵味。
青衣僧人,穿道而行,红艳山花,点缀其间。
寒山寺的半山腰有一处青石台,方圆极阔,绿树成荫,是个夏日午后避暑的好地方。
如此清静的地儿,此时却有些热闹。
那侍女银心又在和东方朔对峙着,因着东方朔的鲁莽,银心却是称呼其为蛮子。这话说得算是极难听的了,就是东方朔那粗枝大叶的性子,也有些受不了。
九娘却并未去责备银心,毕竟是她一直心存感激的侍女。可银心许是有些恃宠而娇,表面上虽是未有什么表现,心里对此却并不舒服,觉得九娘并没有帮着自己。
人都是会变的,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九娘一直想着再经历一次,便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从未想过,命运的长河不会因她一人而停留。在她改变自己的命运之时,周身的事物也是会变的。
一棵歪脖子树,意外地融入了这片美好的天地。就如同树上侧卧着的那名白衣少年,虽然是冷清沉静的气质,却没有于这世间格格不入,反倒是添了份独特的韵道。
白衣少年的怀中抱着个奶娃娃,身子小小的,气息糯糯的,让人心生怜惜。纸鸢坐在佛念的怀中,嗅着树上木叶的清香,和着少年身上皂夹味儿,格外清爽。
这清风啊,烈日啊,晴空万里无云,如此美好,闹得纸鸢格外地想睡。可惜,考校即将开始了。
青石台的正中央,置着一圃垫,东方清端坐其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副竹置的担架,躺着一名年轻男子,双目紧闭,陷入了昏迷中,眉头皱起,似是极为难受。
若是忽略了这男子眉宇间的戾气,倒也不失为个清俊的美男子。这便是今日的考题了。
纸鸢早已从佛念的怀中跳下,那树长得极低,她倒也可以自行下去,尽管她尖叫了声给自己鼓劲。
独留佛念那虚扶的双手悬在空中,伴着那白衣少年的几声低笑。
一只手撑着头,面向纸鸢离开的方向,佛念觉得此刻的心情甚好。
纸鸢拍拍衣袖,一副大人模样,昂首挺胸,跺着步子,走向那卧着的男子。而九娘却是早就守在了那,看她的神情,应是观察了不少时候,看着就胸有成竹。
纸鸢绕着那名男子转了圈,却并未说些什么,也未见她有什么所得的表情。
东方朔尽管是对九娘极有好感,也希望那九娘可以成为他的小师妹,但是,此时,他却还是为纸鸢而感到着急。一个劲儿地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就是纸鸢,一下子就治好了那位病人。银心却是看不惯东方朔这个样子的,带着丝厌恶的表情,略带嘲讽地讽刺了几句。
不过这却并不能改变什么,纸鸢还是不紧不慢的态度,心中却快速地思考起来。
她发现这名男子的面色虽然因病而极为苍白,但这苍白却也掩盖不住其下的惨白,对的,惨白。是那种从未见过阳光的白,这不由得纸鸢不多想,她觉得这名男子的身份有古怪,让她想起来了古时的一种职业:死士。
再仔细观察这名男子,便可发现许多的不同,首先是他的刀伤,极其凌乱,可见他受伤时场面的混乱。不是被追杀还能是什么。其次,他的气息虽然不稳,但是在昏迷中还是下意识地收着,极为绵长,可见其功夫极好。
可其实最为古怪的地方在于,他的眼睛受了伤。
众所周知的是,一个人受到危险时,最先下意识护着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可是此人在被追杀之时,居然牺牲了自己的眼睛。这只能说明他不是被偷袭了,就是情况危急到了他只能选择弃车保帅。
这样的人,就算是能治,也可能会招惹到麻烦。
虽说医者仁心,但是,纸鸢却从中嗅到了机会。
不过,纸鸢却是不可能治好此人,若是靠背诵医书就能够治好这等重伤之人,还需要拜神医为师作甚?
这考核的点定然不是在于救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