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应该是热闹的、喧嚣的,今天沙堡内虽然处处张灯结彩却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独留下的只有一种落漠、冷清和萧条。若大的沙堡内、宽敞的街道上和往常一样寂静得让人感到害怕,只有风在那里瑟瑟地吹着,似在为今天这一场婚礼奏着孤独、凄凉的喜乐。
依梦坐在临时准备的闺房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前方一脸茫然,根本就没有将要出嫁,将要为人妻的喜悦。小小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条一直珍藏在那里的丝帕,轻轻地抚摸丝帕上那绣得栩栩如生的荷花,泪不禁从眼眶里静悄悄地流了下来,滴落在那鲜艳的荷花上溅出一滴泪花。
“母亲,你现在哪里?女儿哪一天才能和你重逢?”手指又悄悄划过那被泪水打湿的荷花,心中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女儿今天出嫁,父亲、母亲你们能否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父亲你又在哪里?当初你为何要抛下女儿和母亲?”
依梦的思绪渐渐地回到了小时候……
当时依梦才六、七岁,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座古朴的老宅里。“父亲来抓我呀!父亲来抓我呀!”依梦总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欢乐地围着假山无比快乐地跑着。
依梦的父亲—雄,如往常一样身穿蓝色衣衫在假山处与依梦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来也不觉得累般跟在依梦身后,围着假山跑着,幸福的笑容洒在他那看上去二十多岁却已是满经风霜的脸上。
依梦边玩边转过身去对父亲做鬼脸,十分调皮地说:“母亲,你看父亲,居然抓不到依梦,父亲是大笨蛋,对不对?母亲?”依梦如小鸟般扒在母亲的肩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正在缝衣服的母亲—珍。
一身素衣打扮的珍放下手中的针线,抚摸着依梦的头发怜爱地说对呀,雄是个大笨蛋,居然连我们的梦丫头都抓不到。
雄不依不饶地来到她们母女身边,气嘟嘟地说:“以后不跟你们玩了,居然说我是个大笨蛋,我哪里笨了,你父亲我只是故意捉不到你,那是父亲我让着你。”说完还在那里煞有其事地挺挺胸。
依梦当然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如他所愿地拉着他的手撒娇、做鬼脸,劝父亲不要生气,这不两个又玩到一起去了。珍看着他们两父女这么快就尽释前嫌,又在一起玩得这么开心,只得无奈的笑笑摇摇头便继续埋头缝衣服。
“梦丫头,今天是元宵节,吃完饭我们就出去赏灯好不好?等会我们梦丫头看上哪盏花灯了就告诉父亲,父亲我一定帮你赢回来。”雄坐在饭桌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看着身边陪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妻子,雄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已经长了茧的手,无比温柔地看着她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她。不一会儿雄笑了,珍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其中无尽的言语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别人根本无法读懂他们的语言。
“父亲,我的饭吃完了,你和母亲快吃吧,我们好出去赏灯。”依梦想着等一下就要出去玩了,便两下就把一整碗的饭扒进肚子里,还在那里如小大人般急急地催促着父母。
他们相视一笑便听从女儿的话乖乖地吃饭,还不时为对方碗中夹他/她喜欢吃的菜,依梦在一旁看着父母恩爱的样子乐得心里笑开了花,还不忘对着父母做鬼脸,一家人其乐融融。
“哇~父亲你看今年的花灯特别、特别、特别漂亮哦,我好喜欢。”依梦在人群里快速穿梭着,在一处卖花灯的小摊前停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挂在那里的一盏花灯便不走了。
“父亲,你说过我喜欢哪盏你就会帮我赢回来的,我喜欢那盏,四周挂着些小小中国结,四面画着嫦娥姐姐的花灯。”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蓝衫男子。
“好,父亲马上就帮你赢回来!来,我们来看看灯谜是什么。”雄把依梦抱起来站在那里看着花灯下吊着的灯谜,依梦自是不解其中的意思只是侧头看着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父亲身上。
“梦丫头重新挑一个好不好?这个太难了你父亲我实在是猜不出来。”雄看着那张不知所云的灯谜,一脸抱歉地看着怀里的依梦,再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以取得女儿的同情。
这哪里能由得了他呀,只见依梦就在雄的怀里张牙舞爪起来,逗得雄哈哈直笑连呼救命。“依梦不依,出来之前父亲答应过的,说依梦只要看中哪一盏都会帮依梦赢回来的,父亲说话不算话。”
雄实在是斗不过这个小霸王,只好将求救的信息传给珍。“好了,依梦你就放过你父亲吧,这盏花灯母亲给你买下来,行不行?”
听到母亲的话依梦马上变得乖乖地躺在父亲怀里,看着母亲去于摊贩交谈着,十分得意地说:“还是母亲最疼依梦,每一年父亲都说帮依梦赢一盏花灯回家,可是这句话没有一年实现过,最后都是母亲把依梦喜欢的花灯买回来的。
珍很容易就将那盏花灯买到了,并把它交到依梦的手里,依梦拿着花灯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家人便收获丰盛地回家去了,一路上依梦嘴也没有闲着在那里唱着儿歌。
一想到这些依梦就流下泪来,也不知打湿了多少枕头、丝巾。手里的丝帕又被泪水打湿透了,依梦泪眼朦胧地看着这块自己珍藏了十年的丝帕。
“大吉大利,新娘子出嫁前怎么可以流泪呢?”符之东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进来,管不了那么多的夺过她手里的丝帕帮她擦着泪水。
“你干什么?我有说过要你管吗?”依梦夺过丝帕珍之重之地放回怀里,转过身去擦着未干的泪,她不要任何人看到自己落泪时的样子。依梦深呼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痕,转过身来十分霸道地看着符之东说:“还有,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我的东西你最好不要随便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分房而睡。”
“开玩笑,你有听说过新婚夫妻分房而睡的吗?”符之东一付吊儿郎当的模样,依梦看了很是生气但又不知如何发作。符之东贴在依梦的耳边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如果你不想被老头关进地洞里,那么你就和我分房而睡吧!”
依梦不以为然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刚说大吉大利,那么新婚前新郎就迫不及待地来看新娘不知这算不算不吉利呢?”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符之东低垂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新娘子,这么想要见到新娘子呢,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她,这样心里才踏实,才不会心慌慌。”
符之东眼里那种真诚,真让依梦吓了一跳,看着符之东的眼睛依梦心里居然觉得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就连心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在那里砰砰地乱跳。为了面子依梦仍然在那里硬着头皮说:“我看你是一会不整我,心里就不踏实。”
符之东定睛地看了看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便大笑着走了出去。见他已经走远了,依梦赶紧坐下来抓起桌上那一整壶冰冷的茶水拼命地往嘴里灌,以消掉身体不如为何而产生的燥热。
即使没有亲人的祝福也没有朋友的恭贺,依梦还是穿上了那件鲜红的嫁衣,盖上了火红的盖头。跟着弓着腰的老者向沙堡中心那座城楼走去。
依梦走得很慢、很慢因为她在等,等一个人冲过来阻止这场根本就不是婚礼的婚礼,可是一路走下来却并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依梦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的出现,或许她要等的那个人根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等来的只有阵阵狂风差点吹掉了那火红的盖头。
前面就是大门了老者停下来,那双满是沧桑的眼睛看着依梦,深深的愧疚藏在那双眼睛里。“姑娘,如果你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愿意嫁给他,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沙堡。”
“如果我走了,他就不会做沙堡的堡主了,就没有人帮你重振沙堡,你愿意这样吗?”他不是千方百计地要符之东做他的堡主吗?现在却又放我走,他心里到底想的些什么。
老者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座没有半点生气的沙堡。没错!他是很想让符之东留下来做堡主并且重振沙堡,但是如果用一位姑娘一辈子的幸福为代价的话,那么这个代价会不会太高了。
依梦虽然看不见老者此刻的表情,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依梦毅然地迈出步伐向那扇不知通向哪里的大门走进去,隐约可以感觉到新郎此刻正焦急等待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婚礼我都不会承认的。
老者激动的跟了上去赶在依梦之前跨进大门内,将事先准备好的火盆放在新娘面前,扶着依梦跨了过去。“跨过火盆免灾免难。”一想到沙堡即将迎接新的开始,老者的声音是那么兴备、高兴,没有了以前的沙哑和落寞。
在老者的见证下,依梦和符之东拜着天地,老者还特意将高堂设在前任堡主的雕像前,大红的桌椅、烛台还有丰盛的蔬果似乎这一切都与这场婚礼有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