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得将军的首次出征可以说顺利异常,两万精灵大军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在大军到达之前,比拉尼加稀少的几座“城市”就已完全跑空,至于军队,梅洛得将军敢向西底斯王发誓,他连一个像是士兵的人类都没见到,直到比拉尼加的首都,造成精灵军队障碍的只有恶劣的天气和糟糕的路途环境。
换句话说,冰沙界派出的军队扑了一个空,没有救回王储不说,连比拉尼加国王吉尔托特也没有抓到,梅洛得将军在写给西底斯王的莎卷上提到——比拉尼加的百姓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借口离开那块穷山恶水,以战乱的名义逃向西迦国。
当然,精灵是不会干涉这些事情的,不足半月梅洛得将军就把军队撤出了比拉尼加。
一来没有找回慕沙,西底斯王并不打算收兵,免得知道慕沙下落后再次劳师动众的远征,而且这次事发也给了冰沙一个教训,边界始终是边界,即便信仰的都是阿蕾格尔,对于异族该防的还是要防。
二则西迦王主动请求冰沙屯兵在西迦国土上,不管他是出于震慑别国的目的也好,还是想用自己的军队全力对付国内的流寇也好,正好符合梅洛得将军驻军恰斯菲尔的请求。
于是,在比拉尼加征战无功的两万精灵大军没有返回冰沙界,而是驻扎在了正对恰斯菲尔的干河边,西迦的国土上。
在西底斯王的授意下,梅洛得将军派出几支小队进入西大陆暗中寻访王储下落,玥纱王后指使的月神族人也早已潜入西大陆。另外,得知冰沙界到处寻找王储的西大陆诸国也蠢蠢欲动。
困在沙城的慕沙丝毫没有想到,除了他的父王和母后,几乎西大陆的所有国家也都在悄悄寻找他的下落。
慕沙现在烦恼的,不是怎么逃出沙城,而是他面前这个尽管天生很美,却自己弄得很恶俗的女人,才两天而已,他已经快把过去十几年训练出的修养消磨贻尽,还不能指望埃丝狄和曼提帮他,那两个“恶友”从早到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真的叫慕沙?听起来不像是精灵会有的名字,倒是很像亚尔旭荒漠上的那些月神族的名字。”
那个自称“亚莉娅”的女人单手拄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慕沙,看得慕沙老想撞墙。
“我母亲是月神族,父亲为了尊重她,给我取了月神族的名字。”
亚莉娅今天换了淡青色的眼影,魅笑的眯起眼睛说:“那你父亲是精灵,母亲是月神族了?你母亲跑得还真远,居然跑到冰沙界去,她一定是个美女吧?要不你的精灵父亲怎么看的上她?”
“……她很美。”这算不算在侮辱母后?精灵以炫耀容貌为耻,这样的形容在精灵看来已经是侮辱了,但是慕沙必须回答她的问题,这个女人发现他不喜欢开口后就下令,如果慕沙少回答她一句话,埃丝狄和曼提就必须去太阳下站到她满意为止,除了这个古怪的命令,她对他们几个倒是很好,并没有像对奴隶那样。
慕沙又一次抬手,修长的手指拂过额前的黑发,他忍了一次又一次,才克制住不把这个动作变成掐自己眉心。
曼提坐在半截探入厅内的水池边,嘴角带笑的看着水里的鱼在阳光和阴影之间游动,埃丝狄形象极为不雅的蹲在旁边,看着他小声问:“你笑什么?”
曼提更小声的回答:“我笑慕沙是个笨蛋,明明平时很聪明的,对着美女就变笨了。”
“你是说他看不出来亚莉娅喜欢他?”
“不是,”曼提悠闲的说:“亚莉娅没有慕沙聪明,可现在她在逗慕沙玩,至于她喜不喜欢慕沙我倒不清楚。”
埃丝狄蹲着朝曼提身边贴近,也不管自己难看得像个大螃蟹,满脸好奇的问:“逗慕沙玩?我看她明明是在打听慕沙的事情,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太笨了,懒得跟你说。”曼提把身体转向另一边,摆明不想理他。
要是别人埃丝狄早就发作了,不过和曼提相处那么久,埃丝狄很清楚曼提是要比他聪明多了,他蹲在那儿偏头看着慕沙,想找出亚莉娅“逗慕沙玩”的蛛丝马迹。
青色的眼皮对着他上下眨了眨,慕沙再次克制住自己,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保持美丽的?”
母后绝不在脸上抹上这么多色彩!慕沙匆匆扫过亚莉娅的脸,“我不知道。”
“你母亲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还是她儿子吗?难道你是你父亲带大的?”亚莉娅夸张的拍着石桌说:“身为母亲难道她舍得把你丢给别人照管?你小时候一定可爱极了!”
艾特也许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吧!黑睫垂下,慕沙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亚莉娅手一抬,大声说:“来人!把那两个小子——”
“等等!”慕沙忙阻止她。
亚莉娅的手还举着,一脸等待的表情。
“……我”
“来人!”
“我是瑟兰特大人的侍从,从小就跟着大人的!对父亲和母亲都不熟悉。”终于说出来了,慕沙松了口气,可是亚莉娅的下一句话马上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
“我见过大人,在他来沙城的时候。”
慕沙静静的靠在扶栏上,看起来还有些慵懒,泄露了他紧张情绪的,只有搭在扶栏外的一只手,指节因为用力抠住边缘而发白。
亚莉娅接着说:“大人从我这里买走一个奴隶,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他那次走时只带走了那一个人,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吧?时间太长,我都把他的名字忘记了。”
“也许见过,不过大人带回去的人很多,而且分散安置在恰斯菲尔一带,有些地方他去得少,那里的人我就不认识,我一直是跟在大人身边的。”慕沙心想这样回答总可以了吧!这个女人总不会比他还了解恰斯菲尔。
亚莉娅的眼睛转来转去,以为她又想什么问题来问自己,慕沙的指头更加用力抠住边缘,等感觉到疼他才发现自己紧张到这种地步。
但后来亚莉娅说的话让慕沙更加猜不透她的想法,她说她是亚尔旭国王的后妃之一,曾经很得国王宠爱,但是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国王就冷落了她,现在国王病危,三个皇子开始明着互相排挤,都城里言行稍微不慎就会引来大火烧身,她才躲到沙城来避难,可如果国王被神明召回,只怕所有后妃都难逃一死。
亚莉娅说的很详细,慕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说了这么多又是什么用意?假设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买会武技的奴隶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可再多的奴隶又怎么能与国王的卫队相抗衡?
最后,亚莉娅说出了她的打算。
“我会把你们也带回石城——亚尔旭的都城,如果我死,我的所有仆人按照惯例将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