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手
------风莫林
那扼着你咽喉的手叫什么?
绝望。
......
等待,
死亡......
三
世杰回到家,回到那个能让他稍微心安的地方。他看着房子里的一切,电视,桌子,柜子,墙上的挂历,新年画......啊,新年又过去了十五天,又一年了。新年多好的节日,它给许多人带来了许多的好东西,幸福,希望,升官,发财,钱......但是新年什么好处也没有给世杰。新的一年除了白白的给世杰加了一岁外,还给他带来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找工作。
正如他所料,梅十已经做好了饭菜,而且摆在了桌上,正等着他回来吃。在回来的路上,还接了他母亲催促他快回家吃饭的电话。他心里很感动,这个世上有什么比家里头更让人感觉温暖的呢?没有。他坐在桌旁,拿起剩好饭的碗筷,一口口的吃起来,吃得正香......
梅十从厨房出来,她已收拾好了炒完菜的锅子。看见世杰已经再吃饭了,还是用那温柔的语气,问:“今天出去,工作有眉目了吗?”
梅十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这次出去肯定是又没找到,但她忍不住不问,还是问了。她明白世杰找工作的苦恼,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世杰什么忙。世杰能按时回家吃饭,就这一点就让她很安心了。只要吃饱了饭,什么事都好办,世杰找工作的事,此刻在她眼里已经不重要了。她养儿子这样大,就是为了看着他在自己手上,健康长大。如今长大了,她就盼着儿子有一个好的未来。可是想到这好的未来,她又觉得自己是那样软弱无力。她知道自己是给不了世杰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但她还能供着世杰生活上的需要。
世杰听了他母亲的问话,停了停手,夹了一口青菜,说:“没有。想找点技术活,找了几家,他们都不要人。”
听世杰提到技术活,梅十想到了今天她老板娘和她说过的话。那老板娘说,可以让世杰去学修车,年轻人学门技术好一些,要学就到DZ市里的汽车四S店去学。梅十注意了这话,虽然她不懂什么叫四S店,但她知道那老板娘也是好心。在这讽刺的城市里,有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
她说:“修车也是个技术活,要不你就去学修车吧,听我那老板娘说,DZ市里有很多汽车的四S店,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听母亲这么一说,他脑子转了起来,是啊,可以去学修车。他又想学修车最好到大店子,他也不懂什么叫四S店,心里头觉得那应该是个大的修理厂,至少要比今天找的那一家大。DZ市可是二级城市,任何一门行业,到了这市里头做就像镀了金一样,那一定要比这乡下镇里的要好。
世杰问:“学修车也可以,只是DZ市这么大,到哪里找这样的店子呢?”
梅十想到了那老板娘告诉她的几个地址,说:“那老板娘经常到白马那边修车,说道窖路口那里也有很多店......”想要再说,也就记住了这两个地名。
世杰听了,他知道白马和道窖在哪里,说:“哦,那明天我就过去看看。”
此时,世杰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在快绝望的时候,一个消息,一句话,一个提示也能燃起一个人的希望。有了母亲的提示,他心里又有了可以向前走的希望。他心里一热,胃口也好了许多,他母亲给他夹的菜都吃光了。
他的心里有了憧憬,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了一个修车的师傅,看到了钱途。他又想到了钱途,想到自己将要有了份正经的工作,一片光明的路就摆开在他的前眼。明天,他一定会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的,他下了决心,他不想在为找工作烦恼了。即使明天的一切都不是他今天想的这样,但他仍然看到了一个向前走的方向。这方向,对于一个年轻人走今后的路是多么重要啊。
世杰的那份心热没有烧坏他的理智,一早起来他准备着找工作需要的一切:笔,纸,还有那高中毕证......当然身上的着装,他也讲究了一番。为了找到合适的服装,差点误了他母亲上班的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就出了门。
天气阴沉,还喷着细雨,这细雨不是甘露,也不是救赎的圣水。那细雨飘满人一身也会让人觉得冷,春寒显然还没过去。世杰心里激动着,走在路上步子很轻快。他毫不在意这天气是如何,他一直在朝着希望的路在走着,眼前仿佛看到了他所需要的工作在向他招手。
从公交车上下来,是白马站,他站在站台上左右看。莞太大道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只有路边的高楼群把路的两头都摭没了。他又失了方向了,心里头的方向明白了,而这路头的方向倒迷失了。
他站了许久,看了看路边情况。路边有许多的修车的店子,有宝马店,有奔驰店,说实话他就认识这两个车的标致。因为俗世上传言这两种车是最贵的,最有派头,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买得起,才配坐,所以以前他留意过。若是衣褛破烂的讨饭的坐上这两种车子,也绝对没人会怀疑他们是讨饭的,人们口里会说,他们的着装是最近巴黎最流行的款式。其他的店子他也看了看,有东风,有长安,有三菱,丰田,本田......
他看不过眼,一一数着,这么多店,他该选哪一家呢?十字路口他又该往哪里走呢?无法选择之际,他又想到了家。于是,他决定往回家的方向走,就算是找不到工作他也能少走一段路。一想到家,他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才出来,怎么能就想到家了呢,这不是好兆头。
头脑里搅胡一阵,还是决定往回家的方向走。
来到第一家店,是一家丰田四S店,世杰也是看了那店子上的巨大招牌那明白的。那店子很是豪华气派,店从外表看全是玻璃构造。店子前面的大门有保安把守,大门是不锈钢电动拉闸门栏着,一边是个保安亭。俨然让人觉得这地方是禁止闲杂人和狗进入的地方。保安亭子里,坐着个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那保安时不时瞄着路边和店里的情况,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时不时要防着是不是大白天也有贼闯入。
世杰细细的看了一番,见那保安亭子的玻璃上粘贴着一张招聘广告。广告是A4大的白纸黑字写的,远远看是看不出个名堂。这么大个店子,竟用这么小张纸,不由得让人觉得这公司节约得太过小气。世杰走近一看,那广告上写着:诚聘高级油漆工,工作经验:五年以上,工资面议;中级油漆工,工作经验:三年以上,工资面议;高级钣金工,工作经验:五年以上,工资面议;中级钣金工,工作经验:三年以上,工资面议;高级机修工,工作经验:五年以上,工资面议;中级机修工,工作经验:三年以上,工资面议;文员......本公司可提供吃饭住宿等要求。
世杰看得仔细,却一点也没看懂。油漆工,钣金工,机修工......这些名目都如21世纪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似的,风灵没一个清楚是什么意思。他是看蒙了,心里的热度凉了半截。他看着这些名词就没了信心,看到那些工作经验三年五年,他更是没了那勇气。心里有点打退鼓的意思,正要走,觉得不问问又可惜了。他心想着:还是问问吧,问了至少有个机会,不问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抱着试试的心,打了广告上的联系电话。打了两个打不通,真是打击,不死心,又打了一个,打通了。世杰很礼貌的问:“您好,请问贵公司是否要招机修工?”
那头是个女士的声音,说:“招啊,请问你是否附合我们的招聘的要求?”
世杰没了底气,说:“我以前没做过这行,现在是否......”
还没等世杰说完,那头说:“对不起,目前我们不招学徒工,你还是另找其他公司问问吧......”挂了。
世杰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就挂了电话,心里的一个希望的泡泡破裂了。他想反正是第一个,也是抱着试的心,别人不要也正常。他刚才听说了那女人说过不招“学徒工”,这个词印在了他脑海里。听那意思好像学徒工,不需要什么条件,若有公司要学徒工,那他就大有机会进去。
他看了看路边还有那么多的四S店,心里头想到学徒工,心中又生出了一个希望泡泡。他迈开步子大步往前走。
又走了一家是本田店不招.......又走了一家是雷克萨斯店又不招......又一家不招......
一连四个店,都不招,世杰的心里又灰心了。细雨又下了,把他心里的那一股热气彻底冷却了。他这回真想回家了,外面太冷了,还是觉得家里温暖。
他没知觉似的往家的方向走,也不再看路边的四S店了,他失望透了顶。前面的路他该怎么走呢?谁又能告诉他?他自己是不知道的,他只有往前走,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国道上......
要看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