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回道:“我不会主动招惹是非,可若是有人挑衅,我也不会当缩头乌龟,这跟有没有两白旗的势力没有关系,只跟我在意的东西有关。”
吴应熊叹口气说:“我知道你还在记恨鳌拜算计过你,但是一切以大局为重,感情用事这一套不适合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白玉没有反驳,吴应熊正说中他的心事,白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心里的刺迟早得拔出来,不论这根刺有多细小,他都不能忽略它的存在。白玉发过誓决不放过得罪过他的人,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他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我知道孰轻孰重,不过鳌拜一定会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时间不早了,你收拾行装直接走吧,我不送了。”白玉眼神蒙上一层寒霜,直直走出门去。
吴应熊看着白玉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仔细琢磨白玉说过的话,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理智,做事不计后果,变得如此决绝,难道鳌拜触犯了白玉做人的底线?吴应熊不禁猜测道。
清晨天刚蒙蒙亮儿吴应熊就整装出发了,他麻衣粗布裹身,草鞋提拉着,易装成一个五十岁的老叟,骑着一匹跑得很快,却老眼迷蒙毛色参差的瘦马,人和马一看就不打眼,引不起多余的注意力,就算别人有多余的注意力,也不会浪费到老头和老马身上。
阑珊醒了个大早,接连几天照顾秀女丝毫不敢大意,生怕秀女一个不留神儿病情复发,绷着神经末梢直到秀女转危为安,前天回了纳兰府到头便睡,打雷闪电山崩地裂阑珊都不会睁开眼,整整四十八小时的睡眠,阑珊可算是缓过劲儿了。
丫鬟帮着阑珊穿好朝服,刷洗完毕,吃罢早饭,阑珊一个人乘着轿子上朝。
纳兰性德早她一个时辰前就走了,他比阑珊有时间观念。
阑珊斜靠在轿子里,轿子小窗的布帘子悠悠忽忽的摆动,狭着一条小缝儿隐约能看见街边的小摊儿上冒着热气的各色吃食,阑珊现在不饿,看摊主忙活着揉面,抻成条转成圈圈,心里觉得挺好玩,不自觉弯起嘴角。不经意瞥了下脑袋,阑珊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从酒楼里出来,等那人转过身向她这方打量时,阑珊正看见他的脸,那人没发现什么掉头快步离开了。
白玉神情戒备,打量四周,见无人监视,迅速离开金缕楼。白玉今早给了吴应熊一些防身之物,都是些药性特殊的软性武器,便于携带且功效良好,白氏独家秘制男女不传的宝贝。
直到白玉走远了,阑珊才掀开布帘子探出脑袋仰着头看,心里讶异,白玉有家不回,住在金缕楼,有钱没处花了吗?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呢?
难道有人跟踪白玉,要对他不利?嗯……不会,白玉现在春风得意,别人巴结都来不及,干嘛跟他结怨。否掉……否掉……
白玉本来也不正经,没准有些什么隐疾,不可告人的秘密之类的,无可厚非,阑珊打了个响指,兀自下结论。
阑珊站在大殿上,快上早朝了人还没来全,微小的差别让阑珊一阵不安,第六感直觉今日不同往日,阑珊垂目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没看见曹寅,少了他这个咋呼精怪不得耳边如此清静呢。
阑珊猛地想起来墨香汗也走了,人家回江南老家了,没了她阑珊心里空落落的,恨不得辞了官收拾包袱赶去江南,这种心情就像是别人度假游玩,你只能加夜班干瞪眼的羡慕,无奈的惆怅啊。
今天早朝时间往后拖了一个时辰,太皇太后昨夜突感不适,宣太医折腾了一个晚上也不见好转,到了早晨玄烨知道了顾不上其他直奔慈宁宫探望,直到孝庄醒转玄烨才安心上朝。
玄烨略显疲惫,虽然尽力公私分明,但孝庄是玄烨最孝敬的老祖宗,从小依靠的大树,玄烨对孝庄在精神上十分依赖,孝庄健康亮红灯随时可能撒手人寰,无异于主心骨倒塌。
鳌拜一听孝庄得病的消息,心想一报还一报,爱新觉罗家对不起琴雅,该得到老天的警醒,今天他势必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皇上不要忧心,太皇太后福寿齐天一定能平安回转,前几日宫中选秀这么大的喜事,有惊有喜,太皇太后可能是太操心了吧。”
鳌拜话里有话,眼睛盯着玄烨观察他的反应,玄烨一听此话,脸色变了变,眼中不悦一闪即逝,平静的说道:“太师此言有理,我爱新觉罗一脉有天庇佑,皇阿祖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今后我朝大事,后宫琐烦之事是喜是忧朕自有定断,不会让老祖宗劳心劳力有损健康。”
玄烨一瞬不瞬的看着鳌拜,双眼如一汪深潭幽深不可见底,摄人心神的威严和不容侵犯的尊贵初露锋芒,鳌拜一时愣在原地,心中的想法犹豫再三不知当不当说。
玄烨知选秀之事今日必有了断,与其拖着倒不如直接面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说:“前些****朝大选秀女充盈后宫,虽然出了些小小的意外,不过阻挡不了我大清日益强盛的脚步,秀女的资质深得朕心,实在是一件举朝同庆的大好事,因为太高兴了,朕有所疏忽忘了一件事,现在突然想起来,太师之女也在秀女之列却失足落水,溺水之症来势凶猛,不知现在身体可好些了,太师?”
鳌拜一听玄烨提到琴雅,如翻到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陈,心里并不好受,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说:“谢皇上关心,小女身体已然转好,承蒙太皇太后厚爱,小女心心念念不忘感恩,怀念在宫中的日子,不知还有没有这等荣幸召入宫中,陪伴太皇太后。”
琴雅在宫中十天有九天昏迷,不昏迷的时候也是昏昏沉沉不清不楚,哪有心力分辨自己是在家中还是在宫中,玄烨对琴雅的病情不敢怠慢,毕竟他曾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动心了,不管她是谁的女儿,玄烨都不允许她就这样在世上消失,鳌拜此说显然是胡扯,拐弯抹角无非是想问琴雅落选的因由,这个玄烨当然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