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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章三三 剑舞

赵无庸在楼兰虽然只是个六品校尉,但背靠强大的赵氏家族,楼兰平国公主的接风宴上有他一方坐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族叔赵括甚至曾经称赞他是赵氏家族的将来。

这样一个在楼兰国内前途光明的青年,与唐子衿这个没有任何背景西夏小兵之间,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

但世事难料,由于唐子衿心中那抹对于仇恨的执着,驱使他不断的向楼兰的心脏地带靠近,却在巧合之下结识了美丽的楼兰平国公主云诗兰。

云诗兰是楼兰最美丽的花朵,是许多楼兰俊杰们争先追捧的对象,这些对象中自然包括了赵无庸。他在行动上对云诗兰的追捧或许并不是最热烈的,但在心底对这个将来势必祸国殃民的少女却有着一股狂热的执迷和爱恋,或者说是欲望。

云诗兰爱上了一个无权无势西夏的野小子,这让两个原本如同一条平行线般,永远不会有交集的青年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在赵无庸看来,若是他最迷恋,最想得到的姑娘爱上的是楼兰某位青年俊杰,他或许会很难接受,但也不会像此刻这般愤怒和警惕。

云游诗人口中那些由爱生恨的故事,在世上其实很罕见,但由怒生恨却是人之常情。赵无庸对云诗兰爱上唐子衿的事实很愤怒,所以他对唐子衿充满了一股天然的敌意和怨恨。

这种怨恨并没有因为他对对方是土包子的事实而产生的某种可怜情绪而有任何改变,准确的来说,他十分怨恨唐子衿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却、没有见过世面却骗得他心上人的土包子。

正是由于怨恨和警惕,让赵无庸把全身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这个他平日里看不懒得看一眼的小人物身上。

唐子衿从向楼兰王谢罪入席之后,便隐藏起了所有的情绪,无论心里如何翻江倒海,表面上却很难看出异常。但全神贯注之下的赵无庸却看出了唐子衿饶有兴味的外表下心不在焉,还有一种来自于血液骨髓里的冷漠和仇恨,他不知道为何这个声名不显的小人物身上为何会有这样情绪,但他确实感受到……

如果唐子衿此刻能够知道赵无庸心中的想法,肯定会感慨一句,在这世上,情敌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人。

既然感受到了,那便不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于是赵无庸抬起了酒樽,朝着唐子衿缓缓的走了过来。

楼兰国内等级森严,最讲究尊卑有序,若在平时赵无庸如此无理的在殿中行走,肯定早被族中长辈呵斥了。只是今晚的接风宴虽然正式,但几乎全都是楼兰王的心腹嫡系,倒有些家宴的味道,所以并没有人觉得赵无庸的行为有什么特别过分之处。

“唐兄,我为先前的冒犯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歉意,”赵无庸微笑着开口说道,只是这微笑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有轻蔑、有仇恨、还有怜悯,让人一下子不能完全辨别出来。

唐子衿心头纷乱,但那种与身俱来的警觉还在。事实上,从赵无庸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回头而已。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对自己饱含敌意,三番五次羞辱自己的楼兰年轻校尉,来到身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既然是致歉。

听到这句话后,唐子衿也站了起来,就这般和赵无庸对视着。从对方的表情到眼神,他丝毫看不出道歉者应有的诚意,当然他也不会真的以为他会真的对他道歉。

“赵兄说笑了,”唐子衿微笑着回答道。

看着先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间握手言和,就连楼兰王云若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赵无庸举起了手中的酒樽,说道,“请唐兄满饮此杯,你我一笑泯恩仇如何。”

“如此甚好,子衿也是这个意思,”唐子衿回答道。

两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楼兰王似乎猜到了赵无庸想做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儿,心道这个赵无庸,方才眼中的怒火都快把整座王宫都烧着了,此刻却能和情敌把酒言欢,确实是个人才,论家世地位也配得上自己女儿,奈何情之一字……

不待楼兰王想完,赵无庸的声音便在殿中想来起来,“我从公主处听闻唐兄剑法高明,在下对此道也略懂一二,想请唐兄与我共同舞上一剑,权当送给公主的礼物,不知唐兄意下如何。”

唐子衿西夏雪亮,以他此时的处境,最合适的应对方式便是拒绝,太过高调只会让自己暴露的更快,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看着沉默中的唐子衿,赵无庸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道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面上,你这西夏的野小子哪里有资格和我动手。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淡淡的说了一句,“唐兄难道不敢么?在下只是想与唐兄舞剑,并没有其他用意,唐兄大可放心。”

赵无庸这话说的,就像是自家墙角埋着三百两银子,却硬要在墙上贴上标签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殿中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唐子衿明明知道这是最拙劣的激将法,但事涉云诗兰,即便他知道与这个心爱的姑娘之间再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少年的自尊心不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却,于是他伸出右手,缓缓的说了一个请字。

看着从剑拔弩张到握手言和,又再次回到剑拔弩张之中的两个年轻人,楼兰王云若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玩味的神色,点头示意旁边侍候着的宫人。对于赵无庸的实力他心中十分清楚,此子虽然年轻,但勇武却不输他的叔叔赵括,他此刻没有出言反对双方之间的争斗,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个女儿中意的少年,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他云若的女婿。

当那个得到云若首肯后离开的宫人再次回到殿中时,手里多出了两把宝剑,两人走到这个宫人的旁边,各自取下一柄,朝着楼兰王行了一礼,便缓缓分开,面对而立。

两人并立即没有动手,他们在等着楼兰王云若开口,虽然两人都确认云若已经默许,但默许和首肯却是两码事,尤其身在楼兰王宫之中。

就在云若正准备点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坐在身旁的女儿,顿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此举会不会引起女儿的不满。可当他转脸望向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满是兴奋自信的笑脸,看来女儿对自己的心上人是有着绝对自信,便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开始吧,切记点到为止。”

得到楼兰王的首肯之后,赵无庸手中的宝剑迅速出鞘,朝着唐子衿刺了过来。

说好的,舞剑呢?

看他这架势,哪里有一丝舞剑的意思,分明是要拼命的节奏。但这些唐子衿都不在乎,他的剑也并未出鞘,隔着剑鞘与赵无庸一击即分,脸上写满了风轻云淡。

看着眼前这个西夏小子和自己交手时,居然选择剑不出鞘,赵无庸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在顾不上君子风度,寒声说道,“唐兄这是何意,难道觉得在下不配与你交手?”

唐子衿本来不想解释什么,但看到高台上的云诗兰对自己信心满满,一股豪情便从心底升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救下她的时候。

“我怕我的剑一出鞘,便会伤着赵兄,”唐子衿平静的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了事情那样自然。

殿中的楼兰众人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赵无庸的实力,大多数人十分清楚,他们并不认为这个瘦弱的少年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心想这少年居然说出如此狂妄的一句话,到底是实力高深莫测,还是无知无畏。

看着众人奇怪的表情,云诗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唐子衿那句十分狂妄的宣言,见过他一招制敌的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剑一出鞘,当然会伤人,这群白痴难道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云诗兰小声的嘀咕道。

女儿小声的嘀咕声落在了云若的耳朵里,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脸上十分震惊,不知道女儿为何会对这个西夏小子有这种近乎盲目的自信。

不过云若很快便知道了……

再次受辱的赵无庸,不再与唐子衿多说,挥舞着宝剑与唐子衿缠斗在一起,杀招尽出,此刻的他早已忘了这是在舞剑,而不是在拼命,他只想杀死眼前这个小子,即便事后可能会面临着楼兰王的滔天怒火也在所不惜。

唐子衿凭着灵活的身法和强悍的战力,与赵无庸斗了三十余招后,渐渐被他这种招招致命的打法打出了真火,有些恼怒的对赵无庸说道,“在下一直留手,赵兄却如此咄咄逼人,再如此下去,休怪在下手下无情。”

唐子衿只是把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奈何在赵无庸听来却是这般刺耳,于是下手时更为毒辣,乘着唐子衿说话的空隙,一剑刺向了他的胸口,要不是唐子衿反应灵敏,可能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但为了避过这毒辣的一剑,唐子衿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鲜血从左肩上缓缓的流了下来。

鲜血刺激了唐子衿心中的怒火,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赵无庸从一开始就想置他于死地。

“赵无庸,既然你想置我于死地,那么便去死吧,”唐子衿寒声说道。

唐子衿说完之后,右手用力一甩,剑鞘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赵无庸的胸口,赵无庸被震退了三步,强行把一口已到嘴边的鲜血咽了回去。

接着赵无庸便看到一柄闪着寒光的剑,然后他的脖颈间突兀的多出了一条血线。

再然后,就没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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