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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章三四 缘分

三危山海拔只有一千多米,看上去并不如何高大。不说无法与西夏境内的太行王屋等大山相比,即便是在地势平坦的楼兰国内,也有许多比之更为壮阔的山脉,比如年初时让楼兰十数万大军覆灭的狼居胥山。

但这座在楼兰国内声名不显的山峰,其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乃是行走东西的各大商队进入赤峰城的必经之路。在赤峰城繁荣时期,流窜在三危山附近的盗贼数目极为惊人,楼兰军方经过的多次围剿,依然不能杜绝匪患。

这些年来,由于经常遭遇盗贼团伙的打劫,往来的商队大多选择避开三危山这个盗贼窝,绕道前往喀什。商队中转是赤峰城繁荣的根基所在,随着入城商队的数量急剧减少,赤峰城开始没落。

物极必反,祸福相依,是亘古不便的真理。随着赤峰城的衰败,那些流窜在三危山附近的盗贼团伙也渐渐的减少了,外来的盗贼团伙看到无利可图,便的灰溜溜的离开了,浑然忘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大部分外来的盗贼团伙自发的走了,并不代表着三危山的匪患就此断绝。那些对三危山的环境了如指掌的土著盗贼们,并没有离开,他们一如既往的守在山脚下那条唯一的官道周围,期望着能遇到几只不开眼的肥羊。

十几日前打劫云诗兰一行人,却被唐子衿一招挫败的黄巢,便是这三危山目前最大盗贼团伙的首领。

都说春雨贵如油,在楼兰这个常年炎热干燥的国度里更是如此。然而,今天的三危山上却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让山上的盗贼们顿时感到无比的清凉。

和往常一样,黄巢带着三十多个弟兄们埋伏在了官道旁边的树林里,并没有因为下雨的缘故而有任何的懈怠。

雨势虽缓,但长时间的待在雨里还是会被淋湿,但黄巢及部下众人却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倒不是他们对雨天什么别样的情怀,非要学着南晋那些士大夫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便伤春悲秋,而是这些天来他们没有丝毫收获,今日如果还没有收获的话,那么他们便无米下锅了。

黄巢依旧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衫,嘴里招牌式的咀嚼着一颗青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他并没有看上去这般从容,他的心里很焦急。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水珠顺着他的面颊缓缓的流了下来,淋湿了他的衣衫,黄巢无奈的朝着道路的两旁看了看,心情十分低落。

“老大,你说这些****的商人们是不是傻啊,咱们眼前这条康庄大道直通赤峰,多么便捷啊,可他们为什么宁可绕几百里也不走这条道啊,”旁边一个贼眉鼠脸的男子愤然的说道。

黄巢转头一巴掌拍在了男子的头上,邪邪一笑,“张老二,说你二你还不爱听,这些年来,商人们被咱们打劫了无数次,稍微长点脑子的都不敢在走这条道了,我们在这里等的只能是那些第一次来楼兰做生意的肥羊了。”

“老大说的固然是极有道理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几乎都没有见过什么新面孔,不知道这所谓的肥羊从何而来,”这个叫张老二的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黄巢说道。

听到张老二这么说后,黄巢又是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接着说道,“怎么没有遇到新面孔了,十几日前咱们不是……”说道这里,黄巢想到了某个一招便震断了自己长剑的少年,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老大说的可是姓唐的那个小子,话说这小子虽然年少,但功夫却是十分了得,就连老大您在他面前也是一招便败下阵来,”这张老二经过黄巢的提醒,想起了十几天前的事情,便兴奋的说了起来,几缕唾沫星子飞到了身旁一个同伴的脸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黄巢那张黑了下来的脸。

“那小子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套路,老大你给兄弟们解释解释吧,让兄弟们也开开眼呗……”

“老大,不说就不说嘛,你干嘛踹我啊……”

“张老二,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三危山的春天已经好多年没下过雨了,谁知道今天这场雨却下的这般绵长,到了黄昏十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渐渐暗了下来的天空,黄巢无奈的叹息一声,正准备下令让兄弟们回寨子,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朵里听到了一阵微弱的马蹄声。

黄巢自由听觉灵敏,虽然没有唐子衿那般变态,能在数十里外听到敌人的动静,但比起这帮属下来却也算天赋异禀。

这个细微的马蹄声让很多天没有收获的黄巢兴奋了起来。但这个声音本来就很微弱,再加上雨一直在下,所以黄巢不敢完全确定。于是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到了泥泞的地面上,他要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

“哈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老子在雨里等了一天了,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确定了前方的声响之后,黄巢大笑着说道。

手下众人很疑惑,不知道老大发了什么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大家都选择沉默,生怕发出疑问便步了张老二的后尘。

事实上,天生犯二的人会一直二下去,张老二就是这么一个很犯二的人,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他突然关切的望着黄巢说道,“老大,兄弟们知道你心急,但心急也不能发疯啊,要是你疯了,弟兄们可能么办才好呢。”

看着一脸沉痛表情的张老二,黄巢心中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家伙拍死,到一想到肥羊近在眼前,他也不想再和这****计较了,只是有些恼怒的说道,“发你妹的疯,快死一边去,准备好战斗,肥羊来了。”

听到肥羊来了几个字后,张老二两眼放光,也顾不得老大对自己的痛骂了,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一边一脸兴奋的嘀咕的道,“肥羊来了,晚上终于有大餐吃了。”

对于张老二这个****加吃货,黄巢以及身后的三十几个弟兄都感到很无语,他们眼神复杂的看了张老二一眼,便陆陆续续的从树林里走了出去。

果然,没过多久,西边就有一行人缓缓的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后面跟着约莫二十余人和几辆马车。

看着前方这一行人的装扮和阵势,是一个中小型的商队了。

黄巢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凭借自己手下的三十多人把这只肥羊一口吞了。思考了片刻,黄巢依旧没有相处什么比较保险的方式,于是便上前来几步,准备说出那几句打劫前最常用的经典对白。

由于天色已晚,天空又飘着雨,还隔着将近十丈的距离,黄巢根本看不清前方商队里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只是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心生警兆,于是转身对找老二说道,“老二,我平常说的那几句台词,今天你来说如何。”

张老二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一缕红晕,心想那几句台词老大何曾让别人说过,这是要培养我当接班人的节奏啊。

于是便强忍着心头的喜悦,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站到了最前方的道路中央,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的对着前方的那支商队大吼道,“此路不是我开,此树也******不是载,但要想从此过,须得留下买路财。”

喊完这几句话后,张老二转过头来,一脸热切的看着黄巢,就好像一个刚背会一首新诗希望得到父亲表扬的小孩子一般。

若在平时,黄巢可能还会随口说几句表扬的话,但今天却不同,他注意到前方的那支商队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快速的朝着他们走来。

出现这种不寻常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根本不把自己这点人马放在眼里,所以有恃无恐。这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的,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开张的黄巢,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这只肥羊,于是便领着手下众人就这么站在道路中央,平静等着对方的到来,只是不时的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

“怎么是你们,”黄巢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尖叫道。

“嘿嘿,黄巢老弟,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十几日前遇到你,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了,”马上的中年男子有些玩味的说道。

此刻黄巢的心里十分忐忑,没想到要雨里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这帮家伙,他仔细的看了看前方的这群人,发现最可怕的那个家伙并不在,松了口气。

这群人正是到达喀什城门口,却在唐子衿的要求下辙了回来的周志一行人。他们原本就打算在三危山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等着唐子衿归来,奈何今日天色已晚,对周围并不熟悉的周志正在为晚上在哪里落脚发愁呢,没想到黄巢这厮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着周志脸上那诡异的笑容,黄巢因为没有看到唐子衿而稍微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再次冒犯唐公子尊驾,还望先生海涵,在下这就让开道路,送先生上路。”

黄巢心中很焦虑,唐子衿的功夫他领教过,而马上这个人却给了他更强烈的压迫感,要是真动气手来,他可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所以只好识趣的说恭送了。

听着黄巢又是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句恭送的,再看看他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周志心中感觉有些好笑,心想子衿那一剑的给眼前这家伙留下的印象很是深刻呀。

“黄巢老弟,我才来你就急着赶我们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周志感慨的说道。

对方叫的很亲热,黄巢却有种想哭的冲到,要知道下雨的时候直接回寨子那该多好,也不用惹上这位大爷。但是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寒舍太过简陋,黄某怕招待不周。”

“黄巢老弟,这是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正好今晚我们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就麻烦老弟了,”周志正色道。若是不知道的双方关系的人听到他这句话,肯定会以为这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周志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黄巢知道再无法拒绝了,谁让他今日又再次得罪了这位便宜大哥呢。只好哭丧了脸说道,“额,那先生请吧。”

黄巢说完话后,便领着周志一行人朝着寨子的方向走了回去,周志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与黄巢并肩而行。

“怎么不见唐公子,”黄巢有些奇怪的问道,在他看来,唐子衿才是这行人的头领,而今日却不在队伍当中。

“子衿去喀什办事情了,我们准备在这里等他。”

“那唐公子何时归来。”

“一个月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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